新时期我国产业升级发展态势持续，迫切需要财务核算、财务分析与决策等技能型财务管理专业人才。深化产教融合是推进我国应用型本科院校财务人才教育改革的必经之路和基本原则，是解决财务人才培养供给侧和产业需求侧“两张皮”问题的主要思路与举措。但由于产教双方存在理念与行动等方面的差异，产教融合项目“程度浅、效果差、周期短”等问题普遍存在。

产教融合的财务人才协同培养过程是一个涉及政、校、行、企等多元主体跨界互动，涉及资本、技术、场地、人才、管理等多元要素相互流动，涉及产业链、创新链、教育链与人才链四链动态耦合的复杂性系统工程。鉴于产教融合的财务人才协同培养过程的复杂性，深度剖析并识别其影响要素，是探索产教融合协同培养新路径的必要基础。

关于产教融合影响因素的研究，柳友荣等将应用型本科院校产教融合的影响因素归纳为三方面共14种：一是个体内部因素，如产教融合主体的意识、组织协调能力、拥有的优势资源等；二是双方耦合因素，如产教双方的文化、制度、知识和技术耦合等；三是外部环境因素，如产教双方合作氛围、外部政策与市场环境等[1]。陶红、杨阳研究发现，高职院校所在区位、办学水平和办学性质对产教融合有显著影响[2]。王保宇提出了现代高等职业教育产教融合的关键影响因素，这些因素包括人才、技术、观念、制度、项目、资金、愿景、机构、平台和信息，其中人才、技术、项目、制度、信息五要素是深化产教融合的载体或基本保障[3]。朱柯锦等从内外部兼容性、盈利性与制度企业家三个维度提出了高等工科教育产教融合组织创新的影响因素，认为产教融合项目与外部制度环境以及内部文化环境的兼容性、参与产教融合项目主体的主观能动性和各主体在项目中获得的收益或付出的成本是影响产教融合组织创新的主要因素[4]。李新生、杨正香从宏观层面分析了职业教育产教融合关系的影响因素，他们认为：职业教育产教融合发展的内在动力与核心因素是经济社会发展，直接动力是国家教育政策；同时，国家政治体制、经济体制、教育体制以及传统文化观念是制约和影响职业教育产教融合发展的重要因素[5]。钟贞山、王磊运用扎根研究，从主体参与动力、主体个性特征与内外部环境三方面归纳了高职院校产教融合协同育人共同体建设的影响因素模型，其中职业院校产教融合协同育人共同体的建设成效受主体参与动力的直接影响，主体个性特征主要发挥调节作用，内外部环境则主要发挥支撑作用[6]。

关于财务人才产教融合协同培养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产教融合的实施路径方面[7,8],系统分析应用型本科院校产教融合的财务人才协同培养影响要素体系并识别其关键要素的相关文献还十分匮乏。为此，文章以应用型本科院校产教融合的财务人才协同培养为研究对象，挖掘、提炼其影响要素体系，并识别其中关键要素，为财务专业产教融合模式建构与路径探索提供直接依据。

1、基于扎根理论的协同要素体系构建

考虑到应用型本科院校产教融合的财务人才培养协同要素的复杂性且已有研究尚处于初步探索阶段，需要借助质性研究方法进行挖掘，回答协同要素“是什么”的问题，从而构建完整的协同要素体系。扎根理论是哲学和社会科学领域一种典型的质性研究方法，其内在逻辑是通过对已有案例资料的搜集整理，从中提取与所研究对象相关的核心概念，并依据这些概念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建构相关理论[9]。扎根理论具有探索性质且遵循科学和实证、注重理论生成等特点[10],能够从经验资料中构建和发展新理论，对分析特定现象、活动的影响因素具有很好的适切性，适用于本研究内容。

因此，本部分采用扎根理论研究法，选取应用型本科院校产教融合培养财务人才的典型案例为样本，通过实地调研、线上访谈等方式获取一手资料，通过中国知网和其他公开网络资料等途径搜集获取二手资料，运用扎根理论对所收集的资料进行逐级编码，从原始材料中提取出协同要素。

1.1 案例选择与数据收集

运用扎根理论研究所得结果的可靠性与所收集的素材质量紧密相关。近年来，本课题组对国内应用型本科院校开展产教融合的财务人才培养工作进行了持续跟踪研究和案例搜集，获取了丰富的研究素材。本研究案例全部从国家“十三五”应用型本科产教融合发展工程遴选的100所高校中选取。案例选择遵循典型性与饱和性原则，从上述100所应用型本科高校中遴选出12所高校产教融合的财务人才培养案例开展扎根研究，同时为了保证案例数据的信效度，在已选的12所高校之外再选取5所用于饱和度分析。

案例选择的典型性原则是为了保证分析结论能够代表同类案例的一般性规律。本研究所选取的温州大学、常熟理工学院、厦门理工学院、湖南理工学院、成都工业学院等12份案例，在产教融合的财务人才培养方面均取得良好成效，具有较好的典型性。饱和性原则是为了判断扎根研究是否充分提取了所需概念，另选择一些案例对所提取的信息进行饱和度检验。本研究选择太原工业学院、许昌学院、淮海工学院、山东交通学院、重庆科技学院5份产教融合的财务人才培养项目用于理论饱和度分析。

案例材料的一手资料主要是通过与各院校产教融合的财务人才培养项目的校企双方负责人的电话、网络深度访谈或通过实地调研进行搜集；二手资料主要来源于各院校“十三五”应用型本科产教融合发展工程项目的申报材料、产教融合财务人才培养项目的研究报告集，以及各院校提供的内部资料和网络公开信息。

本研究以多种方式、不同渠道搜集案例数据，并运用“资料、研究者和证据”进行三角验证，以保证用于扎根研究的案例资料的信度和效度。

1.2 基于开放式编码的协同要素挖掘

开放式编码是对原始资料进行提炼、整理，进而归纳出初始概念、形成范畴的过程，具体分为标签化、概念化和范畴化三个步骤[11]。

1.2.1 标签化

将案例材料中与研究主题相关的语句贴上标签，为下一步概念化提供基础。在标签化过程中，坚持“鲜活编码”原则，以受访者原话为标签，尊重原始资料表达的客观事实，不进行主观臆断推测。

1.2.2 概念化

将标签按照核心内容进行分类并将同类标签提炼为一个概念用于该类标签命名。在对产教融合的财务人才培养案例材料和相关文献资料的概念化过程中，提炼新概念与迭代原有概念同时进行，直至几乎不能从现有材料中提炼出新概念。此时进行饱和度检验(本研究在分析预留的5份案例材料时便不再有新概念被提出，即概念化分析已达饱和),通过了饱和度检验，概念化过程结束。

通过以上两个步骤，共提取出126个标签，归纳出47个概念，如表1所示。

表1 标签化与概念化结果(部分示例)

1.2.3 范畴化

对概念进行分类，对同类概念进行合并，提炼出初始范畴，实现案例材料的进一步浓缩。

本研究通过对比分类，共提炼出19个初始范畴，具体如表2所示。

1.3 基于主轴性编码的协同要素体系构建

主轴性编码是在完成开放式编码后，依据相关关系和类属关系对初始范畴进行提炼与归纳，抽象出主范畴的过程。本研究综合运用以下两种方法进行主轴编码：

(1)运用Strauss和Corbin提出的“条件—行动/互动—结果”范式[12],将初始范畴串联起来。

例如：产教双方依据各自资源与目标(条件),经过反复沟通达成共识(行动),最后签署协议，合作关系形成(结果)。因此，可将“制定目标”“信息沟通”“达成共识”三个初始范畴归纳为“形成机制”这一主范畴。

表2 初始范畴及其关系内涵

(2)依据初始范畴的类属关系归纳出主范畴。

如将“政策激励”“资金激励”与“执行激励”纳入主范畴“激励机制”当中。基于以上方法，19个初始范畴被分类归纳成动力机制、形成机制、实现机制、激励机制、约束机制、保障机制和反馈机制共计7个主类属，这7个主类属和19个对应类属(初始范畴)共同构成了应用型本科院校产教融合培养财务人才的协同要素体系，如图1所示。

2、基于模糊集理论的DEMATEL方法的关键协同要素识别

决策试验与评价实验法(Decision Making Trial and Evaluation Laboratory, 简称DEMATEL),由日内瓦研究中心Battelle协会于20世纪70年代提出。DEMATEL方法运用图论与矩阵工具，是评估复杂系统的诸多影响因素之间相互依存关系与主次关系，并识别其中关键因素的有效方法[13]。DEMATEL首先根据专家打分数据，运用计算公式将影响复杂系统诸多元素之间的依存关系转换为初始直接矩阵。由于专家判断存在主观性，需要运用模糊集理论将专家不明确的语言变量转化为模糊数值，促进数据的客观性[14]。因此，本研究综合运用模糊集理论的DEMATEL方法，识别应用型本科院校产教融合培养财务人才的关键协同要素。

图1 协同要素体系   

2.1 数据来源

将图1中初始范畴对应的19个类属作为协同要素体系，邀请产教融合理论研究专家、具有多年财务专业产教融合项目教学经验的高校教师与企业实践指导老师以及产教融合项目负责人，共8位专家对各协同要素之间的影响关系进行打分。专家打分表的语言变量借鉴Wang和Chang的方法[15],采用Likert 5级量表形式，如表3所示。每位专家对19个协同要素相互影响程度按照表3所示的语言变量进行判定，再将评分值转化为对应的三角模糊数Zijk=(lij,mij,rij),1≤k≤8,该式表示第k个专家评定的要素i对要素j的影响值。

表3 评分值与三角模糊数对应关系

2.2 数据去模糊化处理

借鉴Opricovic和Tzeng的数据处理方法[16],对各位专家评分的模糊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直至得出直接影响矩阵。

2.2.1 三角模糊数标准化处理，方法如式(1)、式(2)、式(3)所示。

其中，Δ=maxr表示左侧最小模糊数与右侧最大模糊数的数值之差，1≤k≤8。

2.2.2 运用式(4)、式(5)分别计算左右标准值。

2.2.3 运用式(6)计算总标准化值。

2.2.4 运用式(7)计算第k个专家给出的协同要素i对协同要素j的影响值。

2.2.5 利用式(8)计算所有专家给出的协同要素i对协同要素j的影响值。

式(8)中，aij是构成直接关系矩阵的各元素值。

根据式(1)至式(8)的计算结果，得到表4所示的直接影响矩阵A。

2.3 直接影响矩阵A的标准化处理

2.3.1 根据式(9)将矩阵A转换为标准影响矩阵B。

2.3.2 根据式(10)计算综合影响矩阵T。

T=B(I-B)-1(I为单位矩阵) (10)

2.4 结果分析

依据产教融合培养财务人才协同要素的综合影响矩阵T计算出各要素的影响度(D)、被影响度(R)。各协同要素的影响度(D)是矩阵T中该要素所在行各元素之和，表示该协同要素对其他协同要素产生的影响程度；各协同要素的被影响度(R)是矩阵T中该要素所在列各元素之和，表示该协同要素受其他协同要素的影响程度。根据影响度(D)和被影响度(R)的计算结果，可计算出19个协同要素的中心度(D+R)和原因度(D-R),中心度表示各协同要素在整个要素体系中的重要程度，中心度越大表明该要素在整个要素体系中的影响越大[17]。原因度可大于0或小于0,大于0表明该协同要素能主动影响其他要素，被称为原因要素；小于0则表明该协同要素更易受其他要素影响，因此被称为结果要素，原因要素与结果要素体现了要素的影响特征。对上述指标进行排序，得到19个协同要素的排名，如表5所示。

表4 协同要素的直接影响矩阵A

2.4.1 中心度分析

由表5可知，企业动力(C1) 中心度指标排名第一位，表明企业动力要素对财务专业产教融合发展具有至关重要的影响。由于财务岗位的特殊性，“校热企冷”现象成为财务专业产教融合的常态，许多高校的产教融合项目仅限于挂牌并未开展实质性合作，其内在原因主要是企业缺乏合作动力。总之，企业动力(C1)在整个协同要素体系中的主动影响性极强，是产教融合的财务人才协同培养过程的关键要素。政策激励(C11)与资金激励(C12)的中心度指标分别排名第二、第三位，可见政策激励与资金激励要素在整个协同要素体系中具有极其重要的影响地位。许多应用型本科院校的产教融合实践也表明，财政、税务等地方政府部门的支持与推动，对财务专业产教融合发挥了关键作用。资源共享(C8)与学业指导(C9)的中心度指标分别排名第四、第五位，表明了校企之间实现资源共享以及良好的学业指导对产教融合的财务人才协同培养的重要性。

表5 各协同要素指标及排名

因此，开展产教融合的财务人才协同培养，首要条件是激发企业参与的积极性，而激发企业参与动力，政府部门具有关键的推动作用。与此同时，校企双方的资源优势互补与共享是实现产教融合发展的重要基础。

2.4.2 原因度分析

原因度体现各协同要素的影响特征。由表5可知，原因要素分别是学校动力(C2)、执行激励(C13)、政策激励(C11)、理念融合(C4)、企业动力(C1)、资金激励(C12)和达成共识(C7),表明这些要素对产教融合的财务人才培养协同要素体系的其他要素产生较强影响。其中，学校动力原因度指标排名第一位，可见学校主动对外寻求合作渠道，是产教融合形成与发展的根本动因。原因度指标小于0的其他协同要素均属于结果要素，即相比之下这些要素更易受到其他要素的影响。其中，人才绩效(C18)与项目绩效(C19)原因度指标排名分别为倒数第一、第三位，说明产教融合财务人才协同培养的成效是其他协同要素综合影响下的结果。

2.4.3 关键要素识别

根据表5中各协同要素的指标数据，以原因度和中心度分别为纵坐标与横坐标，用Excel绘制各协同要素间关系图，可直观反映各协同要素之间的作用强度，如图2所示

图2 协同要素因果关系图   

根据图2中各协同要素所在象限，以中心度指标为主并结合原因度指标进行分析，将全部要素分为三类，即强影响协同要素、中影响协同要素和弱影响协同要素。

强影响要素：企业动力(C1)、政策激励(C11)、资金激励(C12)、资源共享(C8)、学校动力(C2)和理念融合(C4)。这6个要素可以作为应用型本科院校产教融合财务人才协同培养的关键影响要素，对于产教融合的财务人才成功培养起到决定性作用。此外，执行激励(C13)中心度指标虽偏低，但原因度指标排名靠前，表明该要素的主动性影响很强，也应作为关键影响要素。

中影响要素：制定目标(C5)、信息沟通(C6)、达成共识(C7)、学业指导(C9)、制度保障(C16)、组织保障(C17)。这6个要素的中心度与原因度指标综合排名处于居中位置，可作为应用型本科院校产教融合财务人才协同培养的重要影响要素。

弱影响因素：学生动力(C3)、平台共建(C10)、内部约束(C14)、外部约束(C15)、人才绩效(C18)和项目绩效(C19)。这6个要素的中心度与原因度指标综合排名居后，可作为应用型本科院校产教融合财务人才协同培养的较为重要影响因素，对财务人才产教融合协同培养起到促进作用。

综合以上协同要素的分类情况，可得到如下关键要素识别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关键协同要素识别结果

3、结语

产教融合是应用型本科院校财务人才教育改革的必由之路，但其中凸显的诸多问题表明产教融合的财务人才培养实践缺乏有效的理论指导。鉴于产教融合过程的复杂性，要从理论上建构其协同培养模式并探索其可行路径，必须深度剖析并系统识别其影响要素，作为理论研究的突破口。本研究首先基于扎根理论，从国家“十三五”应用型本科产教融合发展工程遴选的100所高校中选取12份产教融合财务人才培养案例进行扎根研究，另选取5份案例用于饱和度分析。通过开放式编码与主轴性编码过程，挖掘并构建了产教融合培养财务人才的协同要素体系：包括动力机制、形成机制、实现机制、激励机制、约束机制、保障机制和反馈机制共计7个主类属及其所属19个对应类属。在此基础上，运用模糊集理论的DEMATEL方法计算分析各协同要素在整个要素体系中的影响度、被影响度、原因度与中心度指标及其排名。最后根据中心度与原因度指标，将产教融合培养财务人才的协同要素体系分为强影响要素、中影响要素和弱影响要素三类，从而实现对关键协同要素的识别。本研究为后续应用型本科院校产教融合财务人才协同培养模式建构与协同路径探索提供了基本理论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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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占永志.应用型本科院校产教融合培养财务人才的协同要素识别研究[J].职业技术,2023,22(07):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