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明确提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强调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中指出，要举全党全社会之力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随着互联网、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技术的深入发展，数字化浪潮正席卷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数字经济与农业农村经济融合发展顺应时代潮流，是当前乡村发展的新方向。2023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考察黑龙江期间强调要强化数字技术赋能，加快推进乡村振兴，让农村具备现代化生产生活条件。在新一轮信息技术革命的背景下，数字经济作为中国经济转型升级和高质量发展的助推剂，对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发挥重要作用。

二、数字经济赋能乡村振兴的理论机制

(一)数字技术推动农业转型，优化农村产业结构

农业是农村的主体产业，随着数字经济时代的到来，数字技术被广泛运用于农业生产当中。无论是结合农作物特性和土壤肥力数据分析选择合适耕种对象，还是通过数字技术预测天气情况的影响，以及生产经营过程中的数字化管理，都极大地提高了农业生产效率。借助数字经济，农业生产经营主体可以实现更高效地协作，减少了信息不对称，生产成本得到有效控制。我国农村产业一直以第一产业为主，第二和第三产业只占很小一部分，数字经济可以优化产业结构，推动农村产业逐步由第一产业向第二、三产业过渡[1]。此外，数字技术还会创造出许多新行业和新业态，加快乡村产业新旧动能转换，农业与二三产业相互影响，融合加深。如在数字经济的背景下，依托高效便捷的数字化平台和城市数字技术优势，农村地区可以更好地利用自然资源，将特色农业与乡村旅游服务业相结合，使得农村产业发展更加多元化。

(二)数字经济释放农村市场活力，助推农村消费扩容提质升级

2022年，党和国家明确强调要加快建设高效规范、公平竞争、充分开放的全国统一大市场。作为全国统一大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农村市场是农村进行商贸交易的场所，代表了农村的消费能力与层次。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提升了农村消费水平，农村居民对于消费升级的诉求日趋强烈。传统商品交易仅局限于线下销售，需要耗费大量成本且整体技术水平不高。数字经济具有外部性和共享性的特征，能够降低农村市场供需双方的信息不对称，刺激城乡间的商品贸易。数字经济和传统商业的创新结合打破了产品销售的地域限制，重塑乡村消费的时空关系与交互方式。线上交易平台为消费者提供了更加多样化的选择，改变了农村居民的消费理念。同时，农村商业网点的数字化改造升级转变了原有陈旧的线下商业模式，让乡镇零售店成为连接上游企业与下游农村消费终端的重要枢纽，提高了农村市场的流通效率。目前，以电子商务和网络零售为代表的数字化消费和消费数字化渐渐成为农村地区消费新趋势，扩大了消费需求，拓宽了产品销售渠道，促进了农村消费转型升级。

(三)数字治理提升基层政府管理水平，培育村民主体意识

乡村治理是乡村振兴的关键环节，乡村治理水平的高低直接影响着国家治理现代化的实现。随着数字乡村建设的不断推进，数字治理已成为乡村治理现代化的基本趋势，数字经济的发展为乡村治理提供了更高效便捷的治理工具。数字治理创新了乡村治理模式，增强了基层政府对乡村社会的控制与管理能力。数字化管理系统的建设有助于信息的集中管理、共享与交流，减少了人力成本，提高了信息的准确性与时效性。电子政务服务使得农村居民和乡村企业可以通过网络渠道办理各类行政审批、申报和查询等事务，提升了基层政府的工作效率和公众满意度。数字技术不仅可以通过深入挖掘和合理利用乡村社会各方主体的治理资源，激活各种治理要素以提升乡村治理效能，而且深刻改变着乡村基层治理理念，塑造村民的公共精神。数字乡村治理平台的构建与完善可以推动乡村基层政务财务信息的公开，有利于提高村务处理透明度，增加村民乡村建设的积极性，促进村民与基层政府的互动，实现多主体共同参与乡村治理。此外，通过构建城乡信息联动平台，可以将互联网信息与城市政府管理经验技术带入农村，提高乡村治理水平。

(四)数字思维创新农村公共服务理念，提高村民生活品质

数字经济带来的影响不仅在于技术层面，更在于思维层面。数字思维以数字技术为基础，坚持技术为人民服务的理念，强调公共服务的整体性和均衡性，将技术理性与人文关怀相结合，重塑农村公共服务体系。近年来，以大数据、云计算为代表的数字技术得到全面推广，为农村公共服务的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技术支持，推动教育、医疗、养老、就业、交通等公共服务的理念创新和数字化改革，使农村居民同样可以享受数字红利。教育信息化基础设施建设的逐步完善推动了农村在线教育的快速发展，边远贫困地区师生教学困难的情况得以改善。“互联网+医疗”的推进实现了城乡医疗资源共享和医疗信息互通，使村民不出县城就可以享受城市专家的医疗问诊服务，降低诊治成本。政府部门与医疗机构合作构建信息互联平台可以对养老群体的需求进行实时监测，对已提供的养老服务的效果及时反馈，促进养老产业的数字化转型。数字经济还在乡村催生出多种新型职业，缓解了农村地区的就业压力。移动网络的逐步覆盖为远程办公提供了基础条件，农村青年得以利用数字化平台返乡创业，实现家门口就业。村镇地区交通基础设施的数字化升级可以提升交通管理水平，改善交通拥堵，为农村居民出行提供便利。

三、数字经济赋能乡村振兴的现实困境

(一)数字基础设施相对薄弱

乡村振兴战略的推进促进了城乡协调发展，但城乡之间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还有着显著差距，没有硬件的支持就无法充分释放数字经济新动能。无论在新型数字基础设施的投入方面，还是在传统基础设施的数字化升级方面，农村地区都处于落后状态，这无疑影响了数字技术赋能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相较于拥有先天性区位赋能优势的城市，农村地区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内容不够多元化，与产业融合程度不高，区域分布不够科学。较低的利用率和信息传递的滞后性阻碍了农村地区的数字化改造，部分偏远地区很难实现互联网的全面覆盖，网络信号质量较差，数字技术应用水平与城市地区差距不断扩大，数字鸿沟现象日益严重。此外，信息化建设投入水平较低也是农村地区基础设施数字化程度不高的原因之一。大部分农村地区缺少较强的产业支撑，投融资压力大，社会投资活力不强，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主要依赖于国家的财政补贴，资金来源单一、供给不足。

(二)农业数字化转型困难

数字技术的发展为我国实现农业现代化提供了新契机，数字经济在第一产业的渗透率不断提高，但仍远低于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与发达国家农业数字化水平相比则有更大的差距。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2020年发布的数据，我国农业数字经济占行业增加值比重仅为8.2%，而工业和服务业分别是19.5%和37.8%。农业产业数字化转型主要面临以下三个问题。首先，数字化和信息化技术在农业的应用程度仍然较低。在研发、生产等环节，数字技术还没能实现与现代农业的深度融合，软件和硬件的投入相对不足。其次，关键核心技术尚未突破限制了数字农业的发展。由于缺少相应的技术支持，农业生产过程中数据的收集、整理和分析都会面临较大的困难，一些处于初步阶段的技术在应用时还存在着精确度不足和稳定性差的问题，从而无法发挥数字农业应有的效率和催化作用。最后，农民进行数字化转型的意愿不高。农业生产不具备规模经济特征，创造的经济价值小且回报周期长，而农业数字技术的应用前期需要进行平整场地、安装设备、建设数据分析中心等长期固定投入，投资额度大，进一步降低了农民进行数字化转型的主观能动性。

(三)数字化人才供给不足

数字技术的应用推广离不开高素质人才，农村居民的数字素养对于推动农村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发展的作用不言而喻。根据2021年《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中国乡村数字素养调查分析报告》，城乡居民数字素养差距达37.5%，农村居民的数字素养短板已成为推进乡村振兴的主要障碍。从人口结构上看，因为本地劳动力的大量流出，留在乡村的人员以老人、妇女和儿童为主，这一群体受教育程度普遍较低，学习利用信息化知识的能力有限，对数字经济的理解不够深入，数字技术对其存在一定的使用门槛[2]。且由于乡村地区缺乏相关数字技术培训机构，农村居民在学习数字技术时得不到专业指导，数字技术应用能力也就很难提高。此外，数字化转型过程中高昂的成本投入和后期维护费用也会影响农民学习数字技术的积极性。与此同时，乡村数字经济的发展除了要提高农民的数字素养，还要依靠专业的数字人才，然而出于对收入水平和发展前景等方面的考虑，数字经济相关的专业人才大多毕业后选择在学校所在地和周边城市发展，回到农村就业的意愿较低。即使部分地区大力引进数字化人才，也经常因为缺乏有效激励机制、管理体系不到位、无法提供足够的归属感等问题，难以真正留住人才，制约了农村数字经济的创新发展能力。

(四)数字经济法治建设仍需加强

首先，网络安全问题给农村居民的个人隐私和财产安全带来严重威胁。数字经济为乡村社会的发展注入了新思想和新动能，但由于其匿名性和广泛性的特征，数据安全问题和网络攻击风险也日益成为不容忽视的现实挑战。部分农民互联网法律意识淡薄，网络交易安全防范意识不够，容易泄露个人隐私信息，导致网络诈骗事件频发，限制了农民对数字服务的信任和接受程度。其次，法律法规存在滞后性，细节规范不够完善。相比于传统经济，以区块链、5G、人工智能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突飞猛进，新产业、新业态和新模式层出不穷，相关法律法规难免产生滞后。目前对数字经济的建设仍以政策引导为主，而大部分政策主要从宏观角度出发，缺乏对建设过程中具体问题的规范约束，这一问题在农村地区尤为明显。最后，存在监管责任不明晰、管理重叠和缺位现象。数字经济发展需要政府、社会等多方力量的共同参与，多主体协同合作可以发挥巨大潜能，但也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一些不和谐的问题。在数字乡村建设中，政府部门和基层组织都有一定的管理权，而监督管理的范围又没有明确规定，因此容易造成管理的错位和重叠。

四、数字经济赋能乡村振兴的优化路径

(一)完善乡村数字基础设施，弥合城乡数字鸿沟

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是发展数字经济的基础保障，也是实现乡村振兴的重要前提。首先，要加强顶层设计，完善规划体系。以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为主要目标，重点扶持数字基础设施薄弱、贫困偏远的乡村地区，因地制宜，制定长远发展战略，合理布局数字基础设施，改善农村数字环境。其次，重视传统基础设施的数字化改造，推动城乡资源的均衡配置。通过将数字技术深度应用于农村交通、通信、生产等领域的传统基础设施，使其具有高度数字化、智能化的特征，包括智能交通管理、物流信息化等方面的建设，提高运输效率和服务质量，缩小城乡数字基础设施差距，促进城乡间的要素流动。再次，在巩固原有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成果的情况下，加快数字基础设施的全面升级，推动乡村产业的数字化发展。加快农村地区5G基站和大数据中心的构建，建设城乡一体化数字平台，借助互联网实现城乡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信息资源共享，提升数字经济与农村产业的融合度。最后，加大政府资金支持力度，鼓励社会资本积极参与。在以政府为主导，加大数字基础设施投入，完善资金保障机制的同时，畅通社会资本融资渠道，降低社会资本投资难度，吸引社会资本广泛参与数字基础设施建设。

(二)鼓励数字科技创新，推进数字技术与农业深度融合

首先，加强数字农业建设，提高数字技术应用水平。利用数字化产业技术优势推动农业生产方式变革，让数字技术在智能灌溉、遥感监测、生物防治等领域充分发挥作用。增强物联网技术在农业中的应用，建立农业数据采集系统，实现农业生产过程的精准调控，提高管理水平。其次，加大数字农业科研投入，突破关键技术。通过财政补贴支持，积极引导高校和科研机构增加创新要素供给，鼓励企业努力进行科技成果转化，创建科学有效的数字乡村科技创新体系，实现产学研协同创新。还要做好城市先进技术和研发设施的引进工作，打造乡村科技研发试点。再次，以数字化推动农村产业融合发展，强化农户与电商企业的产销衔接。依托数字技术推进农产品与当地二、三产业的融合，延长农业产业链，提升传统农业价值。打造具有当地特色的农产品品牌形象，开辟新型农业电商等消费渠道，鼓励农业经营主体对接淘宝、京东、天猫等电商平台，拓宽乡村市场。最后，构建农业农村大数据体系，推动创新链与产业链融合。逐步完善各地农业大数据技术平台，开展农产品全链条大数据管理。在建立各地农业信息管理系统的基础上，加快组建国家数字农业创新中心和数字农业创新应用基地，统筹全国农业领域的数字化转型。

(三)提升农民数字素养，培养引进高水平人才

首先，加强数字技术培训宣传，提高农民数字素养。农村地区数字经济的发展需要充分发挥农民群众的主体作用，提高农民对数字技术的认识与应用能力。制定农村数字人才培养计划，在转变农民思想观念，提升其对数字经济兴趣的基础上，通过网上教学、线下培训、公开讲座等多种渠道，帮助农民掌握基础数字技能[3]。其次，深化政府与高校合作，培养更多数字化复合型人才。支持高等院校开设数字农业相关专业，改变原有分科教学模式，推进跨学科研究，建设农业农村数字化多学科交叉人才梯队。完善政校企三方联动机制，通过与农业企业、合作社和科技企业合作，助力高校毕业生实现工学结合。再次，鼓励优秀大学生返乡就业，积极引进高素质高水平数字人才。实施大学生回归计划，搭建其与乡村企业对接交流平台，给予毕业生广阔发展空间。重视人才资源，通过政策补贴吸引城市优秀数字人才下乡，推动人才双向流动，为乡村数字经济发展注入新活力。最后，提升农村公共服务水平，避免人才流失。加快推动教育、医疗、养老等城乡公共服务一体化建设，改善农村公共服务质量，为下乡人才扎根乡村提供物质基础。提供多样化职业发展机会，完善人才激励晋升机制，消除人才留乡建设的后顾之忧。

(四)健全数字经济法治保障，促进监管规范化

首先，增强村民法律意识，加大普法力度。要加强数字经济法制观念宣传，构建以法律意识为基石的乡村网络文化，增强农村居民的道德感和法律感。对于法律意识较为薄弱的地区，可以根据与农民生产生活的关联度，有针对性地介绍最为急需的法律知识，借助案例让农民获得更加直观地感受。其次，加快开展数字经济的立法工作，提高立法实效性。及时跟进研究数字经济相关法律制度，加快填补重点领域的立法空白，解决好数字经济大力发展的迫切需要与目前法律制度建设相对滞后之间的矛盾。在完善顶层设计的基础上，结合各地实际情况，与时俱进健全数字法律法规体系，建设数字经济法治环境。再次，明晰各方法律责任，确定法律边界。细化多元治理主体的管理职责，发挥多元主体协同作用，推动数字经济高质量健康发展。政府部门内部也要制定严格的规章制度，确保行使权力和履行职责都在法律约束下展开，把握好治理边界，避免公权力和数据权力的滥用。最后，加强数据安全信息管理，提高数据安全性。建立网络安全监测预警和事后数据安全保护机制，坚决抵制非法和不正当的竞争行为，确保数字市场的公平有序竞争[4]。健全智能化风控体系和突发事件应急处理机制，减轻数据造假和数据泄露造成的不利影响，为数字经济可持续发展提供有力支撑。

参考文献:

[1]陈潭.数字时代城乡融合发展的着力点与新路径[J].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21,210(2):19-27.

[2]肖顺武,董鹏斌.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数字经济服务乡村振兴的困境检视､内在机理与实现路径[J].经济问题探索,2023,490(5):1-12.

[3]刘天元,田北海.治理现代化视角下数字乡村建设的现实困境及优化路径[J].江汉论坛,2022,525(3):116-123.

[4]陈兵,林思宇.数字经济领域数据要素优化配置的法治进路:以推进平台互联互通为抓手[J].上海财经大学学报,2022,24(3):123-138.

基金资助:黑龙江省社会科学智库团队项目:数字背景下黑龙江省冰雪经济高质量发展路径研究(23ZKT015);黑龙江省社会科学扶持共建项目:数字经济赋能黑龙江省冰雪旅游产业高质量发展:理论机理与路径探索(23JLD092);黑龙江省经济社会发展重点研究课题:新质生产力引领下的黑龙江省冰雪“文体旅”深度融合的实践路径研究(23312);

文章来源:蒋抒博,唐銮煜,胡爽.数字经济赋能乡村振兴的现实困境与优化路径[J].商业经济,2024(06):1-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