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质代谢异常是指脂类物质在体内消化、吸收、运输、生物合成、分解代谢和储存过程中出现异常，导致血液及其他组织器官中脂质代谢物，如脂肪酸(fatty acids, FA)、甘油三酯(triglyceride, TG)和总胆固醇(total cholesterol, TC)过度积累的病理状态[1]。高热量饮食会导致机体脂质代谢异常，进而诱发一系列慢性代谢性疾病，如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病(NAFLD)、2型糖尿病、高血压及心血管疾病等[2]。在我国，这类疾病患病率高达43%[3],已严重威胁人体健康。然而，目前临床常用的降脂药物，如他汀类、贝特类、胆固醇吸收抑制剂等，长期使用会导致肝酶升高、横纹肌溶解等不良反应的发生[4]。因此，寻求安全高效的降脂药物对于防治慢性代谢性疾病尤为关键。

近年来，随着中医养生概念的日渐盛行，药食两用中药的降脂作用及其机制也备受关注。《黄帝内经》云：“空腹食之为食物，患者食之为药物”,“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谷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5],反映了药食同源的概念，食物可作为药膳，提高机体免疫力进而达到防治疾病的目的。药食两用中药降脂有着多途径、多靶点，作用效果好，不良反应小，可长期食用等特点[6]。本文基于PubMed、中国知网等数据库，以 “药食两用”“脂质代谢异常”为关键词进行文献检索，检索时间为2018年至2023年，就药食两用中药改善脂质代谢异常的作用及机制进行综述，以期为药食两用中药治疗与脂质代谢异常相关的慢性代谢性疾病提供新思路和理论依据。

1、中医对脂质代谢异常的认识

在中医古籍中，并未明确提及脂质代谢异常，但却有相关记载。《黄帝内经》云：“人有肥、有膏、有肉”,“五谷之津液和合而为膏者，内渗入于骨空，补益脑髓，而下流于阴股”,“肥贵人，则高粱之疾也”[5]。论述了膏脂是人体精微物质，但膏脂的过多富集会形成病理产物，给人体造成危害，若水谷不能被运化布散，则为痰湿，血脉不能畅行则为瘀血，就成为膏脂富集的基础[7]。因此，防止脂质过度积累是改善脂质代谢异常的重要环节。

中医认为，脂质代谢异常的病位多在脾、肾、肝，病机多以脾虚肾亏为本，痰瘀互结、气血不和、湿热内蕴为标。若过食肥甘厚味，则致脾胃运化水谷功能失司，进而阻遏肝胆疏泄功能，终而生痰；人过中年，肝肾阴虚则肝阳亢盛，甚则木旺乘土，致使脾胃输布功能不畅，湿热郁滞，痰浊内生[8]。故以健脾益肾、涤痰化瘀、疏肝理气、清热泻火等方法为论治原则，运用清热类、补益类、理气健脾类、活血化瘀类、利水渗湿类等具有降脂作用的中药治疗脂质代谢异常[9-10]。其中清热类常用的药食两用中药有罗汉果、荷叶、桑叶等；补益类常用的药食两用中药有人参、绞股蓝等；理气健脾类常用的药食两用中药有山楂、沙棘等；活血化瘀类常用的药食两用中药有芍药、当归等；利水渗湿类常用的药食两用中药有茯苓、薏苡仁等。

2、药食两用中药改善脂质代谢异常的作用及机制

2.1 清热类

2.1.1 罗汉果

罗汉果为葫芦科植物罗汉果的干燥果实，性凉，味甘，归肺、大肠经，功效清热润肺、滑肠通便。现代药理研究[11]表明，罗汉果具有抗高血糖的作用。其主要成分罗汉果皂苷能激活腺苷酸活化蛋白激酶(AMPK)信号通路，抑制THP-1细胞内活性氧的产生，并上调自噬相关蛋白p62的表达，增强抗氧化防御，从而起到抑制脂质积累的作用[12]。

2.1.2 荷叶

荷叶为睡莲科植物莲的干燥叶，性平，味苦，入肝、脾、胃经，功效清暑化湿、升发清阳、凉血止血。现代药理学研究[13]表明 ,荷叶的主要成分荷叶碱能抑制mTOR复合物1(mTORC1)活性，并激活转录因子EB(transcription factor EB,TFEB)介导的自噬-溶酶体途径(ALP),进而改善肝脂肪变性和胰岛素抵抗。荷叶碱还能降低血清TG、TC浓度，并抑制3-羟基3-甲基戊二酰辅酶A还原酶(3-hydroxy-3-methylglutaryl coenzyme A reductase, HMGCR)、固醇调节元件结合蛋白1(sterol regulatory element-binding protein 1,SREBP-1)、乙酰辅酶A羧化酶(ACC)的表达，同时还可增加肝X受体α(liver X receptor α,LXR-α)、胆固醇7α-羟化酶(CYP7A1)及肉碱棕榈酰转移酶1(carnitine palmitoyl transferase 1A, CPT1A)的活性[14]。此外，还有研究[15]表明荷叶碱可通过改善肠道菌群，提高嗜黏蛋白-阿克曼氏菌和拟杆菌等有益菌属的丰度，进而改善脂质代谢异常。

2.1.3 桑叶

桑叶为桑科植物桑叶的干燥叶，性寒，味甘、苦，归肺、肝经，功效疏散风热、清肺润燥。现代药理研究[16]表明，桑叶提取物可通过激活AMPK途径，降低固醇调节元件结合蛋白-1c (SREBP-1c)mRNA的表达，从而降低ACC和脂肪酸合成酶(fatty acid synthetase, FAS)活性，进而抑制脂肪合成。此外，桑叶提取物还能抑制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白细胞介素6(IL-6)的表达，从而减轻炎症反应改善脂质代谢紊乱。还有研究[17]发现，桑叶多糖通过抑制胰脂肪酶的活性来抑制高脂饮食(high-fat diet, HFD)小鼠及HepG2细胞的脂质积累，从而发挥其抗肥胖作用。

2.1.4 决明子

决明子为豆科植物钝叶决明的干燥成熟种子，性微寒，味甘、苦、咸，入肝、大肠经，功效清肝明目、润肠通便。DING M等[18]研究发现，决明子提取物通过促进AMPK介导的自噬，有效抑制脂肪生成，改善肝脏脂肪变性。GUO C等[19]研究表明，橙黄决明素通过激活胰岛素信号通路磷酸肌醇3-激酶(PI3K)/蛋白激酶B(Akt)的活性改善血糖，并降低过氧化物酶体增殖物激活受体γ(PPARγ)、FAS mRNA的表达，从而改善肥胖及血脂异常。

2.1.5 金银花

金银花为忍冬科植物忍冬的干燥花蕾或初开的花朵，性寒，味甘，归肺、心、胃经，功效宣散风热、清热解毒。现代药理研究[20]表明，金银花提取物可上调肝脏脂联素受体 (AdipoR1 和 AdipoR2) 的表达，并增强下游 AMPK及过氧化物酶体增殖物激活受体α(PPARα)的活性，通过激活AMPK/PPARα发挥降糖降脂的作用。此外，金银花提取物能显著提高超氧化物歧化酶(superoxide dismutase, SOD)活性，降低丙二醛(malondialdehyde, MDA)含量，从而改善机体抗氧化能力，防止脂质过氧化[21]。

2.1.6 菊花

菊花为菊科植物菊及其变种的头状花序，性微寒，味甘、苦，入肺、肝经，功效疏散风热、平肝明目、清热解毒。现代药理研究[22]显示，菊花类黄酮、木犀草素和木犀草苷可通过增加抗氧化酶谷胱甘肽(glutathione, GSH)、过氧化氢酶(CAT)、SOD和小鼠脂肪酸β氧化酶(FAβO)、 CYP7A1的活性，降低脂质合成相关酶FAS、HMGCR的表达，从而促进脂肪酸β氧化，减少脂质积累，改善脂质代谢异常。此外，MAKSOON L等[23]研究发现，菊花提取物可通过激活AMPK/SIRT1通路，抑制脂肪细胞脂质积累。

2.1.7 栀子

栀子为茜草科栀子属灌木植物，性寒，味苦，归心、肺、三焦经，功效泻火除烦、清热利湿、凉血解毒。WANG L等[24]发现，栀子中的活性成分京尼平(genipin, GNP)通过抑制肝脏中miR-1322 的表达，进而下调SREBP-1c的表达来减少脂质积累。GNP还可通过激活法尼酯X受体(farnesoid X receptor, FXR)介导的胆汁酸代谢，加速肝脏中胆汁酸的合成，从而增强胆固醇反向转运及分解代谢[25]。

2.1.8 马齿苋

马齿苋为马齿苋科植物马齿苋的干燥地上部分，性寒，味酸，归肝、大肠经，功效清热解毒、散血消肿。王辉敏等[26]发现，马齿苋提取物能显著降低血清TC、TG和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LDL-C)的水平，这一作用可能与其增加SOD活性、减少MDA的产生，从而增强抗氧化能力，使机体过氧化损伤程度减轻有关。还有研究[27]表明，马齿苋提取物通过激活AMPK,下调3T3-L1脂肪细胞中成脂转录因子的表达，从而抑制脂肪合成。

2.2 补益类

2.2.1 人参

人参为五加科植物人参的干燥根茎，性微温，味甘、微苦，归心、肺、脾、肾经，功效补气固脱、补脾益肺。现代药理研究[28]表明，人参提取物能激活PI3K/Akt通路，改善肥胖模型小鼠的血脂异常和胰岛素水平。此外，其主要活性成分人参皂苷能够显著降低FAS、PPARγ和脂联素(adiponectin, ADPN)等脂肪因子的表达水平，并通过激活AMPK途径来抑制脂肪生成[29]。人参皂苷还具有一定的抗氧化活性，可提高HFD小鼠肝脏的SOD、GSH等抗氧化酶的表达，从而改善脂质过氧化来抑制脂质积累[29]。 JIANG L S等[30]的研究还发现，人参皂苷可通过激活G蛋白偶联胆汁酸受体5(TGR5)、促进胰高血糖素样肽1(glucagon-like peptide-1,GLP-1)的释放和能量消耗，改善糖脂代谢紊乱。人参皂苷也可增加有益菌如阿克曼氏菌、拟杆菌等的丰度，减少致病菌如乳酸杆菌、螺杆菌等的丰度，以达到调节肠道微生物群多样性的目的，进而改善脂质代谢异常[31]。

2.2.2 绞股蓝

绞股蓝为葫芦科植物绞股蓝的全草，性凉，味苦、微甘，归肺、脾、肾经，功效补虚、清热、解毒。现代药理研究[32]表明，绞股蓝提取物具有降血脂、保护心血管等作用，其发挥作用的主要成分可能是绞股蓝皂苷，该成分可上调沉默信息调节因子1(silent information regulator 1,SIRT1),降低PPARγ、CCAAT/增强子结合蛋白-α(C/EBP-α)、SREBP-1c、FAS的表达，以及增加肉碱棕榈酰转移酶1(CPT1)和激素敏感性脂肪酶(hormone-sensitive lipase, HSL)的表达，从而发挥其降脂的作用。此外，绞股蓝皂苷还能通FXR/GLP-1通路，增加牛磺-β-鼠胆酸含量，改善代谢综合征[33]。 LI S等[34]的研究表明绞股蓝多糖可以通过改善肠道菌群，增加小鼠盲肠总短链脂肪酸的水平，从而减少脂质积累。

2.2.3 枸杞子

枸杞子为茄科植物宁夏枸杞的成熟果实，性平，味甘，归肝、肾经，功效滋补肝肾、益精明目。现代药理研究[35]表明，枸杞提取物可通过激活腺苷酸激活蛋白激酶2 (AMPK2)来增强线粒体自噬，从而减轻氧化应激，防止脂质过氧化，进而改善肝脏脂肪变性。也有研究[36]发现，枸杞提取物可激活AMPK的磷酸化，抑制SREBP-1c的活化，降低成脂基因的表达，进一步降低血清和肝脏的脂质水平。

2.2.4 山药

山药为薯蓣科植物薯蓣的干燥根茎，性平，味甘、淡，归肺、脾、肾经，功效补脾养胃、生津益肺、补肾涩精。现代药理研究[37]表明，山药提取物可通过调节肠道菌群，恢复与脂质代谢相关菌属的丰度，从而降低HFD大鼠血清TC、TG水平。此外，山药多糖能降低血清中IL-1β和瘦素(leptin)的水平，并抑制白色脂肪组织中基质金属蛋白酶(MMP-3)和核转录因子κB(NF-κB)的表达[38]。这提示山药多糖可能通过减少炎症蛋白产物来改善胰岛素抵抗，增加胰岛素敏感性，进而改善高脂血症。

2.3 理气健脾类

2.3.1 山楂

山楂为蔷薇科植物山楂或野山楂的果实，性微温，味酸、甘，归脾、胃、肝经，功效消食健胃、行气散瘀、化浊降脂。现代药理研究[39]表明，山楂提取物的有效成分三萜酸可通过激活Nrf2/HO-1信号通路，从而降低MDA活性和HMGCR的水平，以及上调低密度脂蛋白受体(low density lipoprotein receptor, LDLR)的表达，进而改善机体氧化损伤和脂肪积累。三萜酸还可通过抑制肠道脂酰辅酶A-胆固醇酰基转移酶(acyl-coenzyme A-cholesterol acyltransferase, ACAT)活性发挥降胆固醇的作用[40]。有研究[41]表明，山楂提取物的有效成分原花青素通过抑制核因子κB(NF-κB)以及激活AMPK途径，维持肠道屏障，减轻肝脏炎症和脂质积累，使肠道微生物群结构和肠道屏障正常化，进一步缓解脂质代谢紊乱。此外，山楂黄酮能通过抑制葡萄糖调节蛋白78(GRP78)并降低肝细胞PPARγ表达，进而抑制脂质合成[42]。山楂黄酮还能上调CYP7A1表达，降低包括HMGCR和固醇调节元件结合蛋白裂解激活蛋白(SCAP)在内的胆固醇生物合成蛋白表达，从而促进肝脏胆固醇转化为胆汁酸，以达到减少胆固醇的目的[43]。

2.3.2 沙棘

沙棘为胡颓子科沙棘属植物沙棘的干燥成熟果实，性温，味酸、涩，归脾、胃、肺、心经，功效健脾养胃、破瘀止血。现代药理研究[44]表明，沙棘黄酮提取物通过激活PPARγ / LXRα / CYP7A1途径，上调PPARγ、PPARα和CPT1A等的mRNA表达以及下调胆固醇调节元件结合蛋白2 (SREBP-2)及其靶基因LDLR来促进胆固醇向胆汁酸转化及胆固醇外排，抑制胆固醇合成，从而改善高脂血症。沙棘原液可降低TC、TG、LDL-C、MDA含量，提高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high density lipoprotein cholesterol, HDL-C)含量，增加SOD活性，恢复机体抗氧化水平，从而改善脂质过氧化[45]。

2.3.3 陈皮

陈皮为芸香科植物橘及其栽培变种的干燥成熟果皮，性温，味苦、辛，归肺、脾经，功效理气健脾、降逆止呕、调中开胃、燥湿化痰。LI A 等[46]研究发现，陈皮提取物3,5,6,7,8,3′,4′-七甲氧基黄酮上调了粪便菌群的丰度和多样性，下调了厚壁菌门与拟杆菌门的比例，通过调节肠道菌群改善脂质积累。陈皮提取物还能降低PPARγ和CCAAT/增强子结合蛋白α(C/EBPα)以及SREBP-1c的表达水平，从而抑制脂质堆积[47]。此外，陈皮的主要成分川陈皮素可通过上调AdipoR1的表达水平，从而提高SOD含量，进而改善氧化应激，恢复葡萄糖和脂质代谢稳态[48]。

2.4 活血化瘀类

2.4.1 芍药

芍药为毛茛科植物芍药的干燥根，性微寒，味苦，归肝经，功效活血化瘀、清热凉血、散瘀止痛。芍药苷是芍药的主要活性物质之一,有研究[49]表明，芍药苷通过激活LKB1/AMPK及AKT信号通路，降低SREBP-1c、硬脂酰辅酶A脱羧酶(SCD1)和FAS mRNA的表达，从而抑制脂肪生成，激活β -氧化及糖原合成，进一步改善胰岛素抵抗和肝脏脂肪变性。

2.4.2 当归

当归为伞形科植物当归的干燥根，性温，味甘、辛，归肝、心、脾经，功效补血活血、调经止痛、润肠通便。孟祥云等[50]研究发现，当归中的活性成分当归多糖能降低大鼠血清TC、TG、LDL-C、瘦素及抵抗素(resistin, RETN)含量，提高HDL-C及ADPN水平。此外，当归多糖可通过激活SIRT1/AMPK信号通路，降低NAFLD模型小鼠的血清和肝脏脂质水平，还可通过PI3K/AKT信号通路恢复丙酮酸激酶(pyruvate kinase, PK)活性，并改善稳态模型胰岛素抵抗指数(HOMA-IR)[51]。这表明当归多糖可通过恢复葡萄糖稳态及胰岛素敏感性发挥其降脂作用。

2.5 利水渗湿类

2.5.1 茯苓

茯苓为多孔菌科真菌茯苓的干燥菌核，性平，味甘、淡，归心、肺、脾、肾经，功效利水渗湿、健脾宁心。有研究[52]表明，在HFD诱导的大鼠模型中茯苓提取物能通过激活FXR/PPARα-SREBPs信号通路，增加大鼠粪便结合型胆汁酸，减少游离型胆汁酸，上调肝脏CYP7A1的表达，从而改善胆汁酸代谢。此外，茯苓提取物还显著增加PPARα和SCD mRNA的表达，降低脂肪生成基因FAS、SREBP-1c和HMGCR,从而降低血清TC、TG水平和肝脏TG、TBA、游离脂肪酸(nonestesterified fatty acid, NEFA)含量，起到降脂的作用。还有研究[53]发现，茯苓提取物可通过激活AMPK途径，调节脂质代谢，抑制内质网应激以及激活自噬改善肝脏脂肪变性。此外，ZHU L等[54]研究发现，茯苓多糖可通过恢复HFD小鼠的肠道屏障受损及肠道菌群失衡，从而改善糖脂代谢紊乱。

2.5.2 薏苡仁

薏苡仁为禾本科植物薏苡的干燥成熟种仁，性凉，味甘、淡，归脾、胃、肺经，功效利水渗湿、健脾止泻。现代药理研究[55]表明，在HFD诱导的大鼠模型中薏苡仁提取物通过神经肽Y(neuropeptide Y,NPY)及瘦素受体(LR)作用于下丘脑，降低食欲，增加能量消耗，最终降低大鼠血清中TC、TG水平。薏苡仁还可增加粪便中乳酸菌的数量以及短链脂肪酸(SCFAs)的浓度，改善肠道菌群失衡，进而抑制胆固醇生成[56]。

3、讨论

综上所述，清热类、补益类、理气健脾类、活血化瘀类、利水渗湿类等药食两用中药均含有多种降脂成分，这些成分可通过多种途径发挥降脂作用，包括调节肠道菌群、促进胆汁酸代谢、抑制内源性脂质合成和外源性脂质吸收、防止脂质过氧化、减轻胰岛素抵抗等。肠道菌群主要是通过其代谢物影响宿主脂质代谢。胆汁酸作为肠道菌群的重要活性代谢物，不仅能与肠道菌群通过肠肝循环促进脂质消化吸收和维持胆固醇溶性状态，还作为与受体结合的信号因子激活下游信号通路参与宿主代谢调节，其中主要的受体是FXR[57]。本文提及的人参、绞股蓝、山药、山楂、陈皮、茯苓、薏苡仁、荷叶、栀子均可通过恢复肠道中的有益菌，如阿克曼菌、拟杆菌等的丰度，促进胆汁酸与FXR结合，从而促使脂质消化吸收及肝脏胆固醇外排，起到改善脂质代谢紊乱的作用。AMPK和PPAR信号通路是调节能量代谢最主要的通路，与调节脂质代谢相关，而胰脂肪酶是脂质消化和吸收途径中的关键酶。人参、绞股蓝、枸杞子、芍药、当归、山楂、陈皮、茯苓、罗汉果、桑叶、决明子、菊花、马齿苋可通过激活AMPK、 PPAR信号通路、抑制胰脂肪酶活性，从而抑制内源性脂质合成及外源性脂质吸收。脂质过度堆积会导致机体处于氧化应激状态，抗氧化酶如SOD、GSH等含量减少，机体的抗氧化功能降低，因此，通过增强机体的抗氧化能力可保护机体免受氧化损失。人参、枸杞子、山楂、沙棘、陈皮、金银花、马齿苋主要通过提高SOD和GSH的活性及减少MDA的产生，改善脂质过氧化。胰岛素抵抗状态下，肝脏对胰岛素敏感性降低，从而导致肝脏葡萄糖含量升高，进一步加重肝脏脂质积累。PI3K/Akt信号通路可通过多种靶基因调节糖脂代谢。人参、当归、决明子还可通过激活PI3K/Akt信号通路，减轻胰岛素抵抗来恢复机体脂质稳态。

目前，对于药食两用中药的降脂效果及其具体作用机制研究还不够全面深入，且药食两用中药含有的多种降脂成分在降脂过程中是发挥联合作用，还是拮抗作用尚不明确，对于此方面的研究还有待深入。进一步阐明药食两用中药降脂的作用效果和分子机制，将更加明确揭示药食两用中药降脂作用的本质，为防治慢性代谢性疾病提供更有力的理论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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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高维蔓,孙大利,姜珊珊,等.药食两用中药改善脂质代谢异常的研究进展[J].贵州中医药大学学报,2024,46(06):7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