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继续教育的学历补偿功能日益弱化，以培训为主的非学历继续教育正成为不少高校继续教育转型发展的重要选择。与此相适应，国内不少有识之士对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内涵概念、性质特点、发展定位、功能定位、发展路径、问题与对策等展开了积极探索，为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发展提供了一定的理论支撑与行动指南。但总体观之，目前的研究对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质量及其评价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却关注不足、阐释不深，即便有学者在研究中涉及非学历继续教育的质量管理问题，也大多是浅尝辄止，现有的研究还远远不能解决质量评价指标体系构建、质量评价实施等问题[1]。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以下简称《总体方案》）中明确指出，教育评价事关教育发展方向，有什么样的评价指挥棒，就有什么样的办学导向[2]。同时，该《总体方案》也明确提出，探索开展高校服务全民终身学习情况评价，促进学习型社会建设[2]。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既是高等教育，又是终身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4]。它同样需要通过有效的教育评价来对其进行规范和导向。基于上述研究的不足以及《总体方案》对教育评价的定位与要求，本文拟对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做些粗浅的探讨和分析。

一、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存在的主要问题

（一）质量评价的体系不健全

高校开展非学历继续教育已有一定的历史，一些高水平大学在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管理方面也有具体规定。如，清华大学在其《非学历非学位继续教育管理规定》中明确，实施学校与办学单位两级督导与评估制度，学校与办学单位分别成立教育培训质量督导组，对教育培训进行监督检查；办学单位对教育培训项目的设计、实施、管理、培训效果及课程教学的水平、内容、方法、效果等组织开展评估，学校进行抽查。又如，浙江大学在其《继续教育培训管理办法》中明确，组织实施“浙江大学继续教育质量评价认证体系（ZTQS）”；各办学单位按照相关要求，健全规章制度，严格规范办学，强化内控机制，运用网络和信息化手段，提高办学效益和办学质量。但从整体看，与高校全日制教育相比，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的体系不健全问题比较突出，无论是国家层面还是大部分高校内部，作为质量评价体系的核心内容和评估主要依据的评价指标体系尚未有效构建，也没有可操作的评价标准[5]。由于缺乏权威统一的评价指标体系和科学的评价标准，导致不少高校的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无章可循，即便想加强质量管理进行质量评价，其有效性也会大打折扣。

（二）质量评价的意识薄弱

非学历继续教育既是高校继续教育转型发展的主要方向，也是高校服务全民终身学习和学习型社会建设的重要渠道。然而，目前国内除了清华大学、浙江大学等少数高水平大学率先进行了继续教育改革，确立了非学历继续教育在整个教育体系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外[6]，不少高校对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发展定位、功能定位等还存在认识上与实践中的偏差。如，一些高校的非学历继续教育还处于边缘或可有可无的地位[7]，既无明确的发展定位，也无相关的政策支持；一些高校把非学历继续教育定位为学校创收的一种副业[8]，没有把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有机统一起来；很多高校的非学历继续教育只是盲目地、疲于应付地完成一个个单独的培训项目，而没有一个整体的、长期的、统筹的发展方向与目标[9]；一些高校的非学历继续教育甚至还主要是与校外机构的合作“贴牌”办学，没有形成自己的特色和品牌。高校在非学历继续教育方面的上述种种偏差，在观念上势必会导致质量评价意识薄弱，在实践中不可避免地会造成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的无组织、无制度、无动作，最终制约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健康发展。

（三）质量评价的监管不严

有力的监督管理可以促进教育质量评价的良性发展。然而，尽管国家对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建设学习型社会提出了明确要求，但迄今为止，国家的教育法律中尚没有对非学历继续教育的质量管理及其评价做出明确的规定与约束，政府教育主管部门没有出台过关于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管理的指导性政策文件。不少高校缺少对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的制度规定与具体举措，针对高校非学历教育质量评价的社会专业评价机构还比较薄弱，送培单位和学员由于非学历继续教育大部分是“短平快”的项目，也不便或不会对质量评价进行细究和深究。上述的情形直接造成对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的监管不严，导致质量评价成为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办学过程中最为薄弱的环节，最终影响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质量乃至学校的整体声誉。

（四）质量评价的信息资料收集难度大

教育质量评价主要是通过系统地收集教育信息资料和分析整理，对教育活动、教育过程和教育结果进行价值判断，因此，教育信息资料收集是质量评价的前提。与高校学历教育相比，非学历继续教育的特点导致了质量评价信息资料收集的难度大。一是教育对象的多元化导致信息资料收集的难度大。高校的非学历继续教育一般没有统一的招生标准和要求，不同年龄、不同学历、不同职业的成年人都可参加非学历继续教育，他们在接受教育过程中对知识、技能等的吸收、转化以及能力素质等的提升程度势必会体现出较大的差异性，而且他们的学习效果与教学质量并不完全正相关。在此情形下，要从不同类别人员的学习情况中识别、筛选出有用有效的信息资料作为教育质量评价的观察要素或依据，显然有较大的难度。二是教育方式与培训方案的多样化导致信息资料收集的难度大。一方面，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培训时间可长可短，长则一学期甚至一学年，短则三五天；另一方面，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培训地点既可以在大学校园、学员单位、校外实践实训基地，也可以在网络上；第三方面，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主要以市场和顾客的需求为导向，其培训方案的设计要因人、因需而异。面对这些时间长短不一、教育环境与条件不同、培训方案各异的教育培训项目，要从中筛选、确定、获取共性有效的信息资料作为质量评价之用必然会有较大难度。三是教育目的实用化导致信息资料收集难度大。参加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人员一般都是本着“缺什么补什么、需要什么学什么”的实用目的而来，这种实用化的教育目的相应地会带来培训目标、专业、课程、师资、教学效果等主要教学要素的多样性与差异性，而这种多样性与差异性势必给质量评价的信息资料收集增加难度。

二、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的基本维度

（一）办学投入

办学条件与基本教学资源等投入情况是继续教育机构办学的基础条件[10]，同时也是教育质量的基本保障条件。因此，办学投入情况是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教育质量评价首先需要考量的一个维度。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办学投入主要包括办学场所、教学设施、经费保障、师资队伍、教学制度、培训项目研发、培训方案尤其是课程体系设计等基本的软硬件投入状况。在具体的质量评价中，可以从教学基础设施的建设水平与保障能力、国家与省（部）级以及区域性或行业性培训基地建设状况、教学经费的筹措渠道与支持力度、师资队伍的专业能力与教学水平、教学制度的完善性与科学性、培训项目的研发能力与响应市场和顾客需求的状况、培训课程体系的针对性与时代性等方面来设计相应的评价指标与权重。质量评价所涉及的上述办学投入方面的内容，是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保障的共性条件，它们对各类非学历继续教育项目都具有较强的适应性，可称为质量评价的普适性要素，而且其相关信息资料的收集也相对容易。

（二）办学管理

办学管理是对教学过程的计划、组织、协调、支持、服务与控制等，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办学管理水平直接影响教育质量。因此，办学管理情况是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需要考量的另一个维度。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办学管理主要包括生源的组织、培训目标的制定、培训方案的实施、学员的管理服务、教学的支持服务、教学质量的监控、管理人员的素质、管理的手段等方面的情况。在具体的质量评价中，可以从生源的规模与结构比例（如年龄、学历、职业等）、培训目标与顾客需求的适切性及其价值性、培训方案的实施连贯性与完整性、学员的管理服务水平与满意率、教学的支持服务举措与成效、教学质量的监控制度与实施举措、管理人员的素质结构（如专业、学历、职称等）与能力水平、管理的技术平台与手段现代化等方面来设计相应的评价指标与权重。质量评价所涵盖的上述办学管理方面的内容，其实是对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过程的评价，它们主要评价教学、管理过程的科学性和有效性等，是教育质量的重要体现。因此，它们也是质量评价的必然要素。此外，上述办学管理方面的内容也普遍适应于各类非学历继续教育项目，其相关信息资料的收集亦不难实现。

（三）办学产出

办学产出是指通过教育教学过程产生的直接结果，也是衡量教育质量的重要指标。因此，办学产出情况是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需要考量的又一个维度。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办学产出主要包括经济收益、学员结业、学员收获、教师授课质量、教师教学科研成果、管理成果等方面的情况。在具体的质量评价中，可以从办学全成本核算后的经济收益与重新投入、学员结业的比例与规模、学员的满意度反馈与获奖获证、教师的师德学识与授课内容及方法手段、教师的教学科研项目与成果、管理的科研成果与获奖获证等方面来设计相应的评价指标与权重。当然，办学产出方面的一些评价内容在评价依据的取舍、权重的大小、信息资料的收集等方面可能会有一定的难度。如，经济收益方面的指标权重设计，如果太小的话体现不出非学历继续教育办学的特点与现状，太大的话又有追求经济效益之嫌；非学历继续教育项目大多时间较短，学员收获方面的信息反馈与考察要素的确定可能会有一定难度；非学历继续教育的任课教师往往以兼职为主，其教学科研成果可能主要体现在授课内容之中，但并不一定与非学历继续教育直接关联，对此如何取舍也有一定难度。尽管如此，办学产出是质量评价的一个重要维度，这是毋庸置疑的。我们只要坚持系统、科学的思维，在实践中不断把握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办学规律，就一定能找到破解上述难题的办法。

（四）办学反响

办学反响既是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社会效益或社会贡献，也是社会对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认可程度。它是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的最终归属或落脚点。因此，办学反响情况是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需要考量的一个十分重要的维度。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办学反响主要体现在学员的质量与社会认可、教育培训项目的社会影响、社会对高校与学员的评价等方面。在具体的质量评价中，可以从教育项目预期目标的达成度、学员结业后技能素质变化的状况、教育培训项目的特色性与宣传推广力及其品牌影响力、高校承担国家与省（部）级等专业技术人才培训状况、国际交流与国际人才培训状况、送培（用人）单位对学员的认可度、社会对高校教育培训项目品牌的知晓度与满意度等方面来设计相应的评价指标与权重。虽然办学反响方面的一些评价内容看似难以定性或定量，一些信息资料看似一时难以收集，但只要高校在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办学过程中注重宣传推介、跟踪调查、收集整理、总结积累，其评价信息资料的收集与评价指标内涵的界定也并非十分困难之事。

三、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的实施保障

（一）强化政府宏观指导与监管

政府教育主管部门对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质量具有指导、监管等职能，强化政府宏观指导与监管对推进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的实施具有定向导航与监督促进的作用。自从党的十九大提出“办好继续教育，加快建设学习型社会，大力提高国民素质”的新要求以来，国家将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和学习型社会建设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非学历继续教育作为终身教育体系的一个重要部分，在构建学习型社会、提升劳动者素质、提升综合国力方面具有重大作用且发展前景广阔。为此，一方面，国家须出台相关法律政策予以保障支持。要学习借鉴发达国家的成功经验，加快推进继续教育立法，从国家法律层面明确非学历继续教育在国家教育体系和社会发展体系中的地位和作用，明确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与普通学历教育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从而为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提供根本性保障。另一方面，政府教育主管部门须加快制定并出台关于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的指导性政策文件。要充分借鉴英国的成人教育督导评估、美国的成人教育质量管理策略[11]、德国政府对成人非学历继续教育通过完善的绩效评价制度来进行教育质量的评估[12]等成功做法，对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的指标体系、评价标准、评价模式、评价方法、不同评价结果的处置方式等提出指导性意见[13]，推动高校积极探索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的新做法、新经验。同时，加快构建国家层面的教育质量评价体系，为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提供一个可评价的依据，以此宏观把握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的大方向，并通过定期抽查部分高校甚至组织全部高校开展质量评价等方式，监督和促进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的具体实施。

（二）健全高校质量管理体系

质量是教育发展的生命线，提高非学历继续教育的质量是高校的本职所在，健全高校质量管理体系对推进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的实施具有基础性与前提性的作用。为此，第一，高校须建立健全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管理的相关制度，要学习借鉴清华大学、浙江大学等高水平大学的经验，并从高校自身全日制教育的内部质量管理体系中借鉴创新，制定包含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管理的内容、标准、流程、督导、评估、处置方式等方面内容的相关制度，以确保非学历继续教育的质量管理有章可循。第二，高校须设立专门机构，对非学历继续教育的质量和效果进行监控与评估。学校可成立继续教育委员会，负责对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办学定位、办学目标、办学质量等重大事项的审核与指导，同时领导、组织、协调全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的督导与评价；学校继续教育管理部门须设立专门的质量管理内设机构，负责对全校的每一个非学历继续教育项目的立项准入、实施、管理、培训效果等进行全流程的质量监督管理；学校开展非学历继续教育的二级单位须设有专门的质量管理责任人，负责对项目合同、课程教学、师资配置、学员管理等进行全程管理，同时，对每一个项目的课程教学水平、内容、方法、效果等进行监控与评估。第三，高校须加强对非学历继续教育的信息化管理，要着力开发、建设或优化升级非学历继续教育管理信息系统，将所有非学历继续教育项目的合同、方案、课程、师资、经费、学员资料、教师教学、学员学习、师生反馈、督导评估、证书办结等信息分门别类地纳入教育管理信息系统，依托信息管理平台开展实时全过程可追溯信息化管理[14]。这样既可以提高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管理的效率，也可以有效解决质量评价的信息资料收集难度大的问题，还可以进一步利用大数据技术对教育管理信息系统内的相关信息进行数据挖掘分析，以便为管理者实施教育治理与改革、进行教育决策与评估等提供更为精准的科学依据[15]。

（三）完善社会参与监督机制

社会的参与监督是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的外部保障条件，完善社会参与监督机制对推进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的实施具有支撑与保障性作用。为此，高校须完善学员、送培（用人）单位的质量评价反馈机制。学员、送培（用人）单位对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质量最有发言权。在学员培训即将结束时，高校可通过问卷调查、召开座谈会、线上线下意见反馈等形式，让学员直接对培训项目的课程体系、授课教师、服务管理等的质量和水平进行评价；在学员结业进入社会工作岗位一段时间后，高校可通过线上线下发放调查问卷、随机访问访谈等形式，请学员自我评价其经过培训后在情感态度、行为方式、技能素质等方面的改变状况，请单位领导和同事对培训学员的工作能力、人际沟通、技能素质等方面的变化情况进行评价。高校须完善企业、行业协会、专业评价机构等的质量评价参与机制。一是须通过校企合作、产教融合等方式，与企业、行业协会等共同构建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管理与评价机制。在教育项目培训目标、培训方案的制定过程中，可邀请企业、行业协会、送培单位的同行专家参与指导或征询意见，以提高培训目标和方案的针对性与适切性；在学员结业进入工作岗位一段时间后，可委托企业、行业协会、送培单位根据其职业能力测试标准与体系，对学员的技术技能、综合素质等进行考核，以检验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项目的质量与成效；在政府教育主管部门或高校内部组织质量评价时，可邀请企业、行业协会的同行专家参与其中，以利于增强质量评价的客观性，也利于质量评价后的整改行动更加契合企业、行业的需要。二是须适时引入社会专业评价机构开展质量评价。高校的非学历继续教育尤其是特色或品牌教育项目，在发展到一定程度或培训学员达到一定规模后，可邀请专业评价机构进校开展质量评价，以利于从专业化的视角发现问题、诊断问题的成因、探寻质量改进的路径，同时也可提升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办学的透明度和社会认可度。高校须完善社会公众参与的质量评价监督机制。一是须着力提升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管理信息平台的信息发布与反馈功能，以便于社会公众的及时监督；二是须借鉴全日制教育质量管理经验，定期向社会发布年度非学历继续教育发展与质量报告，以利于社会公众的全面了解与监督；三是须着力完善质量评价公开制度，将校内外组织的各类质量评价结果及时向社会公开，以利于社会公众对质量评价结果及其后续整改行动的监督。

总之，质量评价对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发展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只有加快探索构建科学完善的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体系，并推进其实施，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的质量才能得到持续的改善与提升，高校的非学历继续教育也才能更好地服务全民终身学习与学习型社会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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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石共文,张栩侨,彭佳扬.高校非学历继续教育质量评价探析[J].中国成人教育,2021(09):56-60.

基金资助：2019年湖南省教学改革研究项目“高校继续教育转型发展的服务支撑体系研究与实践”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