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心脏功能异常会导致水钠潴留和周围组织灌注不足,从而诱发心力衰竭(简称“心衰”)。心衰是器质性心脏病患者病程终末期的临床综合征。此外,心衰合并胸腔积液会严重影响患者的预后状况,并增加治疗难度。该文介绍中西医结合治疗老年心衰伴胸腔积液医案1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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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力衰竭(简称“心衰”)是指由多种原因引发的心脏泵血功能受损,导致心排血量无法满足全身组织基础代谢需求的综合征,具有高发病率、高死亡率等特点[1]。心衰主要表现为呼吸困难、端坐呼吸、活动受限、体液潴留等。在急性发作期,治疗以强心、利尿、扩血管为主,旨在强化心肌收缩力,排出体内过多的水钠潴留,扩张血管以减轻心脏负荷,并纠正血流动力学紊乱。对于老年患者而言,由于其基础疾病较多,病情常反复发作,且易进展为难治性心衰。笔者运用中西医结合疗法治疗心衰,取得了良好的疗效,现分享如下。
1、病案介绍
患者,女,95岁,于2023年2月13日入院。主诉:右侧肢体活动不利8年余。入院时,患者右侧肢体活动受限,无胸闷、心悸,纳可,睡眠及二便正常。既往史:高血压病病史30年,目前通过口服坎地沙坦酯片控制血压,效果尚可;2型糖尿病病史10余年,目前未采用降糖药物治疗,入院空腹血糖值为4.5mmol/L;患有冠心病1年。入院后,给予患者低盐、低脂糖尿病普通饮食,并继续服用坎地沙坦酯片以控制血压,予猴头菌片口服以调理肠胃,服用阿司匹林肠溶缓释片以抑制血小板聚集。2023年3月8日,患者无明显诱因突发胸闷气促,伴有端坐呼吸及夜间阵发性呼吸困难,睡眠时难以平卧,无心前区疼痛及肩背部放射痛,无头晕头痛及意识障碍,胃纳欠佳,小便量减少,大便尚可。查体:舌紫黯,边有齿痕,脉细弱;体温36.5℃,脉搏110次/分,呼吸20次/分,血压145/89mmHg(1mmHg≈0.133kPa),脉搏血氧饱和度94%,鼻导管吸氧流量2L/分;患者精神倦怠,端坐体位,口唇发绀;双肺呼吸音粗,可闻及明显湿啰音;心率110次/分,心律不齐,伴期前收缩;腹部平坦,未见胃肠型及蠕动波,无压痛、反跳痛及肌紧张,未触及腹部肿块,肝脾肋下未触及;双下肢水肿,右侧肢体肌力4级,左侧肢体肌力正常,四肢肌张力正常。2023年3月8日实验室检查结果显示:N末端-B型钠尿肽前体浓度为17459.01pg/mL。2023年3月9日实验室检查结果显示:尿素9.3mmol/L,肌酐101.07μmol/L,尿酸477μmol/L,估算的肾小球滤过率(依据CKD-EPI公式计算)为40.83,白细胞计数8.5×109/L,红细胞计数3.27×1012/L,血红蛋白97g/L,中性粒细胞计数6.0×109/L,淋巴细胞计数1.4×109/L,C反应蛋白9.7mg/L,降钙素0.04ng/mL,钾3.01mmol/L,钠144.0mmol/L,氯113.2mmol/L,肌酸激酶同工酶2.8ng/mL,肌钙蛋白I0.5ng/mL,肌红蛋白120.8ng/mL。胸腹腔超声检查结果显示:双侧存在胸腔积液,其中右侧深度为110mm,左侧为75mm。心电图检查结果显示:窦性心动过速、频发房性期前收缩、频发室性期前收缩。胸部CT检查结果显示:两肺有多发感染性病变,双侧胸腔有积液,少量心包积液,主动脉及冠状动脉壁钙化。根据临床表现及检查结果诊断为急性心衰、心功能Ⅳ级、肺部感染、双侧胸腔积液。
治疗方法:给予鼻导管吸氧,流量设为2L/分,并静脉注射呋塞米注射液(上海禾丰制药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31021063),剂量为20mg,每日2次。同时,口服螺内酯片(上海上药信谊药厂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31021273),每次20mg,每日2次;口服沙库巴曲缬沙坦片(NovartisPharmaSchweizAG,国药准字HJ20170364),每次100mg,每日1次;口服单硝酸异山梨酯胶囊(珠海润都制药股份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20073914),每次50mg,每日1次;口服稳心颗粒(山东步长制药股份有限公司,国药准字Z10950026),每次5g,每日3次。中医辨为肾阳虚衰、水饮凌心伴血瘀证,治宜益气温阳、活血化瘀、健脾利水,方选五苓散合真武汤加减。处方:茯苓20g,桂枝15g,白术10g,大枣10g,泽泻10g,干姜6g,炙甘草9g,山药10g,山萸肉10g,炮附片5g(先煎),当归10g,川芎10g。7剂,每日1剂,水煎后分早晚两次温服。
2023年3月23日二诊:患者气促较前缓解,但仍有胸闷,胃纳欠佳,小便量少,大便正常,舌质淡暗,边缘有齿痕,脉细弱。在原方基础上加丹参10g、香附10g、鸡内金20g。7剂,每日1剂,水煎后分早晚两次温服。
2023年4月1日三诊:患者气促、胸闷症状消失,病情稳定。暂停口服中药,建议定期复查N末端-B型钠尿肽前体及胸腹腔超声,以便动态评估病情变化。2023年3月17日心肌酶检查显示:肌酸激酶同工酶<2.5ng/mL,肌钙蛋白I
2023年4月21日,N末端-B型钠尿肽前体浓度为323.88pg/mL。随访3个月,患者病情稳定,未出现气促症状。
2、讨论
本案采用五苓散合真武汤加减治疗,方中茯苓味甘淡,性平,归心、脾、肾、肺经,具有利水渗湿之功,使湿无所聚,痰无所生。白术味甘苦,性温,归脾、胃经,健脾利水。桂枝味辛甘,性温,归心、肺、膀胱经,治疗阳微溲短。干姜味辛,性热,归脾、胃、肾、心、肺经,回阳通脉,温肺化饮。炙甘草味甘,性平,归心、肺、脾、胃经,温而补中,复脉通心。附子味辛甘,性大热,归心、肾、脾经,补肾命火。泽泻味甘淡,性寒,归肾、膀胱经,有固肾治水之功。山茱萸味酸涩,性微温,归肝、肾经,具有益肾固本之功。山药味甘,性平,归脾、肺、肾经,具有健脾固肾之功。大枣味甘,性温,归脾、胃、心经,可补中益气、养血安神。当归味甘辛,性温,归肝、心、脾经,可补血活血。川芎味辛,性温,归肝、胆、心包经,能活血行气。
二诊时,患者时有胸闷、胃纳欠佳,遂于上方中加丹参、香附、鸡内金。丹参味苦,性微寒,归心、肝经,可活血祛瘀。《妇人明理论》记载:“一味丹参,功兼四物。”香附具有理气宽中、散瘀止痛之功,鸡内金可宽中健脾。毛妍等[2]研究发现,真武汤具有强心利尿、缓解心肌肥厚等作用。唐品升等[3]研究表明,真武汤合五苓散加减能够改善心功能,降低脑钠肽水平。
中医认为,心衰归属“胸痹”“痰饮”“水肿”“心悸”等范畴,胸腔积液归属“悬饮”的范畴。从中医角度上看,心衰的主要病因包括外邪袭心、思虑过度等。根据本案患者的四诊资料,结合其发病机制,可判断为心阳亏虚。因阳虚无力推动气血运行,导致心脉瘀阻、鼓动不利,从而引发胸闷气促、呼吸困难等症状,表现为夜间难以平卧,甚至出现端坐呼吸。一旦心脏受损,可导致心阳耗竭、心阴损伤,致使机体气血津液运化无力,水湿内停,最终引发疾病。此外,外邪侵袭、劳累过度、情志刺激等因素可明显加重心衰的症状。慢性心衰不仅严重影响患者的身心健康,还常伴有双侧胸腔积液。胸腔积液的出现表明患者的心功能下降,不仅会加重心衰,还会增加治疗的难度[4]。
心衰的治疗应依据不同阶段及病情的轻重缓急,从多方面进行辨证施治。张伯礼教授在治疗心衰时尤为重视分期治疗,将其分为3个主要阶段,一为稳定期,此阶段核心病机为本虚,主要表现为心气不足和心肾阳虚;二为急性加重期,此阶段多由饮食不节、情志不畅等因素诱发;三为控制后的缓解期[5]。在治疗方面,缓者以扶正为要,急者以祛邪为先,病情控制后的缓解期则需兼顾扶正与祛邪两方面。对于急性加重期患者,张伯礼教授根据影响疾病的不同病因进行论治,如舌紫黯、苔腻浊等痰瘀胶结者,常加用蚕沙、清半夏以祛湿和胃化浊,丹参、郁金、降香以理气活血化瘀[5]。
血不利则为水,心脉闭阻,水饮失于正常输布,停于胸胁则发为悬饮;水液输布失常,故见胸腔积液、心包积液及双下肢水肿。心脉闭阻,血瘀阻络,故见舌紫黯、边有齿痕;心气鼓动无力,故见脉细弱。本病病位在心,与脾、肺、肾关系密切。所谓“水病累血,血病累水”,治疗当以益气温阳、活血化瘀、健脾利水为原则,尤其应重视活血化瘀药的应用。“血不利则为水”,血瘀是本病发生的重要因素,活血化瘀是中医治疗心衰的根本方法[6]。心主行血,周身血液流注依赖心的行血作用;心衰时心不行血,心血瘀滞,血不利则为水,从而加重心衰。因此,中药治疗需注重活血药的应用,常用当归、川芎、丹参等活血药物治疗。
国医大师邓铁涛认为,“五脏之气,互为相使”“五脏中皆有脾气,而脾胃中亦有五脏之气”。在治疗心衰时,尤其要重视固护脾胃之气。邓铁涛教授指出:“善治脾者,能调五脏即所以治脾胃也;能治脾胃使食进胃强即所以安五脏也。”老年右心衰患者因体循环瘀血导致胃肠道静脉迂曲,进食后难以消化,常出现食欲不振、食后恶心呕吐、腹胀等症状[7]。因此,在治疗时,需注意固护脾胃之气。临床上常用山药、茯苓、白术、鸡内金、大枣等药物以固护胃气。此外,肾主水,司周身水液代谢,治疗上应注重温肾利水,临床常用桂枝、干姜、炙甘草、山茱萸等药物以温肾利水。郑咏之等[8]通过分析国医大师及全国名中医治疗心衰用药规律,发现茯苓、附子、白术出现频次较高,常用的药物组合包括茯苓-泽泻-附子、茯苓-白术-泽泻。
老年心衰患者的治疗需注意以下3个方面。第一,西医治疗心衰常采用利尿剂,以减轻心脏负荷;中医则主要使用利水消肿药物来治疗心衰。老年心衰患者在使用中西医结合利尿药物时,应密切监测肾功能。第二,在使用利尿药物后,需密切监测患者的血压变化及电解质水平,特别是血钾浓度。由于低血钾会显著降低心脏泵血功能,从而加重患者病情。第三,中西医结合治疗应针对疾病的不同方面有所侧重。在本医案中,针对水液代谢障碍,以西医利尿剂为主;针对肾阳亏虚、瘀血阻滞证,则以中药治疗为主,注重益肾化瘀。治疗应做到有的放矢,兼顾多方面问题,同时有所侧重,从多角度考量治疗方案。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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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李培红,詹子琦,娄丽敏,等.中西医结合治疗老年心力衰竭伴胸腔积液医案[J].中国民间疗法,2025,33(06):10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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