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首乌为蓼科植物何首乌Polygonum multiflourum Thunb.的干燥块根。通常于秋冬季节，待叶子枯萎后进行采挖，主产于我国河南、湖北等地[1]。何首乌具有“首乌之用，生熟迥殊”[2]的说法，生品用于治疗疮痈、瘰疬、久疟肠燥便秘等。制何首乌则用于治疗血虚萎黄、眩晕耳鸣、腰膝酸软、高脂血症等[3]。何首乌经除杂，洗净，稍浸，润透，切厚片或块，干燥后为生品。生首乌经一定的炮制方法（如黑豆汁炮制）加工后为制何首乌[4]。鉴于近年来关于何首乌肝脏毒性的报道屡见不鲜，本文通过对古今文献的查阅整理，全面梳理何首乌的历代炮制加工工艺，结合其药理与化学成分的研究，以探究其合理用药的必要性及促进安全用药的可行性。

随着网络时代的到来，国内外研究人员何首乌的研究日益增多，发表了大量的优秀文章，而分析这些文章的研究热点等内容有助于发掘被忽视的研究方向，数据可视化处理也应运而生，出现了大量可视化分析软件及工具，如Citespace、VOSviewer、Hist Cite等，其中Citespace软件不仅仅可以定量测量研究之间的一个关系丛集，还可以描述和预测特定研究领域的发展，还可以分析不同国家、机构等之间的信息[5]。故本研究选用Cite Space工具，对近年何首乌的大量研究成果进行可视化分析，总结归纳整理研究热点和发展趋势，为何首乌的后续研究提供借鉴参考。

1、基于Cite Space软件的何首乌可视化分析

1.1数据与方法

本部分内容主要基于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WOS，英文），以及中国知网、万方和维普数据库（中文），其中WOS采用高级检索方式，以“(((((((TS=("tuber fleeceflower root")) OR TS=("tuber of multiflower knotweed")) OR TS=("polygonum multiflorum")) OR TS=("pleuropterus cordatus")) OR TS=("tuber fleeceflower stem")) OR TS=("tu berfleeceflower")) OR TS=("polygonummultiflorum thunb")) OR TS=("shouwu")”为检索主题，文献类型为“Article or Review Article”，检索时间跨度为1994年1月—2023年11月，共检索得555篇文献；中国知网以“学术期刊”为检索库，以“何首乌”为主题，选择“中文文献”，来源类型选择“CI来源期刊、核心期刊”，共检索得1 317篇文献；万方数据库中，文献类型选择期刊论文，以主题“何首乌”and出版时间“1994-01-01 TO 2023-11-01”检索得1 365篇，维普以“何首乌”为关键词，时间限定为1994—2023年，期刊范围选择“北大核心期刊”，共检索得846篇，由于中文数据库有重复文章，故需要进行文章清洗等工作，借助Note Express软件进行数据清洗，导入后共计3 528篇，通过查重以及手动筛选学术报告、财经、美术等无关文献后，剩余1 840篇文献。将所得中文数据库文件和英文数据库文件借助Cite Space 6.1.R6(64-bit）软件，对检索到的文献通过发文量，及其趋势、主要研究力量、关键词等进行定量统计和可视化分析。

1.2结果与分析

1.2.1发文量分析

发文量及其变化的趋势可以反应研究领域的受关注程度和重要性。根据年度发文量分布图（图1），英文文献自1994—2023年何首乌的研究论文发文量缓慢增长，其中2005年之前，有关何首乌的研究相对较少，2006—2022年数量迅速增长，年均增长量为2篇，2017年之后，每年发文量已超过40篇。而中文数据库关于何首乌的研究总体较高，尤其自2004年及之后发文迅速增高，从总体趋势上看，何首乌的研究逐渐引起全球范围的关注。

图1 1994—2023年何首乌研究的发文量

1.2.2主要研究国家和机构

英文文献中何首乌研究的发文涉及的国家（地区）有38个（图2），其中发文最多的是中国（448篇），其次为韩国（67篇）和美国（32篇）。中国在关于何首乌的研究的发文数量占有绝对优势，英文发表的研究机构（图3）主要集中于中医药类大学中，如北京中医药大学、天津中医药大学和成都中医药大学等，其中，北京中医药大学发文最高（42篇）。除中国的研究机构外，其他主要的发文机构有美国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16篇）、釜山国立大学（13篇）、罗格斯州立大学（8篇）等。中文研究机构均属于中国，但个机构在合作上联系不紧密，大多以单独的点出现在图中，从发文量的角度上，中国是目前对首乌研究领域的影响力大国，其中国内的一些中医药大学贡献最大。

合作网络节点的中心性是表示一个节点在网络中的强度，可以反应这个节点的重要程度和影响力。根据图2，中国的中心性最高（0.90），其次是美国（0.26），中国广泛的与美国、韩国、德国等国家有密切合作。有一点需要提到的是，美国虽然发文数量排第3位，但其中心性却位于第2位，这说明美国的一些机构活跃度高，开始注重何首乌乃至中医药域，也代表中医药走向世界有了一定的成果。

图2 何首乌研究的国家合作网络图(WOS)

图3 何首乌研究的机构合作网络图(左：WOS；右：中文)

1.2.3关键词及知识图谱

利用Cite Space软件，选择关键词，然后选择Timeline View构建关键词时序图（图4），由图可知，英文文献中silhouette=0.771 4>0.7，聚类显著，Modularity Q=0.474 9>0.3聚类信度较高，中文文献中silhouette=0.897 6>0.7，聚类显著，Modularity Q=0.590 8>0.3聚类信度较高。英文数据库下何首乌研究领域高频词主要集中在10个聚类，即#0 polygoni multiflori radix（何首乌）、#1parkinsons disease（帕金森病）、#2 polygonaceae（蓼科）、#3phenolic compounds（酚类化合物）、#4alzheimers disease（阿尔茨海默症）、#5pharmacology（药理学）、#6 lipopolysaccharide（脂多糖）、#7androgen receptor（雄激素受体）、#8 herbal hepatotoxicity（中药肝毒性）、#9 hydroxyphthalide（羟基邻苯二甲酸酯）。而中文数据库下聚类集中在制何首乌、含量测定等方面。英文数据库中帕金森病和中文数据库中脂肪肝的关注度最高。何首乌是一味中药，其用药理念，源自中医宏大的世界观，帕金森病及阿茨海默症、脂肪肝等表现了国内外研究人员期望从中医药获得新的治疗的路径，也彰显了中医药现代化的探索过程。

1.2.4关键词突现分析

突显关键词是指频率快速增加的关键词。分析其突显性是找到一段时期内学术界特别关注方向的一种分析方式，为分析研究前沿，、找到热点等方面均有重要的价值。根据图5可以看到，在英文数据库中，“毒性”“肝损伤”“诱导性肝损伤”等是近年来新兴的且一直活跃的主题，但从突现强度来看，药理学的突现强度最强（4.69），其次是阿尔茨海默症（4.61）；在中文数据库中（图6），肝损伤（10.75）、肝毒性（14.05）无论是从时间跨度来看还是突现强度来看，都是最高的，这也说明，自何首乌有报道肝损伤后，研究其肝损伤机制或减弱其毒性等相关研究已成为当代最重要的研究热点。

图4 关键词时序图(左：WOS；右：中文)

图5 1994—2023年何首乌研究的关键词突现强度和时间（WOS)

图6 1994—2023年何首乌研究的关键词突现强度和时间(中文)

由Cite Space分析可知，目前何首乌的研究已经由药理、化学成分相关性研究转向肝毒性研究，但何首乌是一味传承古今的中药，历代医家对于首乌的炮制手段是否是其减毒增效的关键因素？同时在现代研究的基础上，何首乌的化学成分研究，药理、毒理研究等成为了何首乌肝毒性研究的重要辅助研究，故需要进一步归纳整理何首乌古今炮制沿革、化学成分及药理等方面的现代研究进展。

2、何首乌的炮制沿革

2.1古代炮制沿革

何首乌最早出现在《何首乌录》，成书于唐代，收录于《全唐文/卷0638》，记载了首乌的服用方法为“烈日曝干，散服酒下”[6]，亦可见于《日华子本草》，成书于五代，见于草部下品之上，曰：“味甘，久服令人有子，治腹宿疾，一切冷气及肠风[7]”，因原书遗失，故其炮制方法未曾载明。通过查阅相关文献，发现有文献称其始载于《开宝本草》[8]，笔者经过查阅，可于《何首乌录》等书籍查到其相应的功效及服用方法，亦可于《仙授理伤续断秘方》中查询到其炮制方法等，故笔者认为何首乌最早药用可追溯至唐代及以前。

何首乌的炮制方法可分为3种，净制、切制和炮炙。其中，以炮炙方式多样，因何首乌生品性多滑利，古代多用加辅料来炮制，如醋制、泔制、酒制、药汁制及黑豆制等，以黑豆或黑豆汁制常用，如唐代《仙授理伤续断秘方》中记载“首乌十斤，黑豆半斤，同蒸熟，为末”；其后的宋代沿用此法并有所改良，如《苏沈良方》中的何首乌散，其中首乌的炮制方法为“浸一日切，浓半寸，黑豆水拌匀，令湿何首乌重重相间，蒸豆烂，去豆阴干”，从明代开始，工序愈加复杂，如明代书籍《医学入门》《寿世保元》中的“如作丸用黑豆拌，九蒸九晒，去豆”的记载，这种九蒸九晒的方式，至今仍有一些地区沿用。历代的净制和切制的方法，主要有去皮，切薄片或粗片，锤碎等。此外，首乌在切制过程中忌用铁器，如《重修政和证类本草》中记载“春夏采，临用之以苦竹刀切”。首乌的炮制沿革见表1。

表1 何首乌炮制历史沿革

通过对历代古籍的整理发现，不同朝代对于何首乌的炮制方法，大多以黑豆汁作为主要的辅料，同时，在阅读古籍时，发现首乌炮制后多以药散入丸药或者散剂。当然，后世在保有黑豆或其汁为辅料同时，还探索出不同的炮制辅料，例如牛膝、生地、黑羊肉、健壮人乳或牛乳等辅料，由于后续辅料现代研究不足，不能得出其炮制的后首乌功效如何，故建议后续可以横向比对几种辅料炮制后其成分变化及疗效是否有所改变增减。

2.2现代何首乌炮制研究

现代研究在净制和切制的基础上加辅料炮制，因其余各地如天津、上海、山东等地炮制规范与《中国药典》2020版或《北京市中药饮片炮制规范》2008版基本一致，故笔者只列举了一些常用和具有地方特色的炮制方式。除《中国药典》2020版收录的黑豆汁拌蒸外，还有其他一些地方炮制规范中的特色炮制方法，如炆何首乌、滇何首乌等，其详细的炮制工艺见表2。随着现代工艺技术的发展与进步，一些新型的理念和仪器也逐渐运用于首乌的炮制过程中。杨荣英等[61]在保留黑豆汁作为辅料的基础上，先将何首乌进行挤压膨化处理干燥等步骤，大大减少了炮制的时间和所用辅料，同时，其有效成分含量，如二苯乙烯苷、大黄素等也同传统工艺相比基本一致。

笔者通过查阅近现代以来的何首乌炮制规范，主要参考了《中国药典》2020年版及各地的炮制规范，发现步入近现代以来，首乌的炮制工艺及辅料趋于同一化，各地的炮制方法基本同药典保持高度一致，偶有除黑豆汁或黄酒以外的辅料及工艺，对于其他辅料和工艺的研究不足，希望后续的中医药从业者、研究者可从此角度切入，深入研究和改进炮炙首乌的辅料及工艺，进一步保证何首乌临床用药的安全有效性。

表2 现代何首乌炮制方法

3、化学成分研究

何首乌主要含有二苯乙烯类和蒽醌类等化学成分，《中国药典》2020年版规定，干燥品中含2,3,5,4′-四羟基二苯乙烯-2-O-β-D-葡萄糖苷不得少于1.0%，蒽醌则主要以结合型蒽醌为计，以大黄素和大黄素甲醚的总计量不得少于0.10%。其中二苯乙烯类为何首乌的主要化学成分，代表成分为顺(反)-2,3,5,4′-四羟基二苯乙烯-2-O-β-D-葡萄糖苷。现已从何首乌中分离超过156种化学成分。

3.1二苯乙烯类

二苯乙烯类是何首乌中的一种主要表征成分，Li等[65]从何首乌中分离得到5个新的二苯乙烯苷低聚物（1～5）。并通过波谱分析等对其进行结构鉴定，通过电子圆二色谱计算，确定化合物1、2、4、5的绝对构型。并推测了5种化合物的生物合成途径。此外，化合物1和3对脂多糖刺激的RAW264.7细胞产生NO有一定的抑制作用。Nguyen等[66]分离出3个二聚体（6～8）和4个单体（9～12）。Liu等[67]从何首乌中首次分离出化合物白皮杉醇和异丹叶大黄素。Wu等[68]采用biotransformation-guided purification(BGP）等方式，发现、鉴定并纯化了2,3,5,3′,4′-pentahydroxystilbene-2-O-β-glucoside(PSG），强调了BGP在未来草药中发现新生物活性化合物的潜在用途。何首乌中还有multiflorumiside H～K[69]等成分报道，何首乌中39种（1～39）二苯乙烯类成分及结构见表3和图6、7。

3.2蒽醌类

蒽醌类是首乌中的主要成分之一，目前已从其分离27种蒽醌类成分。大黄素、大黄素甲醚、大黄酚及大黄酸等是最早从何首乌中分离得成分[70]。Yang等[77]从何首乌中分离出7种新的二蒽酮糖苷，评估了其对KB肿瘤细胞的细胞毒性，并发现化合物polygonumnolide A1～A4具有细胞毒性。其余尚有polygonumnolide C1～C4[78]、大黄素-8-O-丙二酰-吡喃葡糖苷、大黄素-8-O-吡喃葡萄糖苷硫酸盐、大黄素-8-O-(6′-O-丙二酰)-葡糖苷[80]等报道。何首乌中主要的蒽醌类成分见表3(40～66）和部分结构见图8。

3.3黄酮类

谢秋杰等[82]通过制备型高效液相色谱法等从首乌中分离得一种罕见的黄酮二苯乙烯加合物，并命名为何首乌黄酮茋B。其余尚有原花青素没食子酰[80]、槲皮素-3-O-β-D-阿拉伯糖苷、3-O-没食子酰原矢车菊素、3,3′-二-O-没食子酰原矢车菊素[87]、何首乌乙素[81]等报道。何首乌中主要的黄酮类成分见表3(67～93）和部分结构见图9。

表3 何首乌中主要化学成分

图6 何首乌中二苯乙烯类化学结构(1～35)

图7 何首乌中二苯乙烯类化学结构(36～39)

图8 何首乌中蒽醌类化学结构(40～63)

3.4磷脂、苯丙素及脂肪酸类

何首乌中含有23种磷脂及苯丙素类[89]，这些成分能够维持人体生命的活动，对于人体的免疫力和再生力都能发挥重大的作用，还可以能够分解含量过高的血脂，使血管循环正常，减少高血压的风险。生品何首乌中还含有9种脂肪酸类化合物[87]，但其在制品中并未出现，值得深一步研究，可能成为炮制程度的标志。何首乌中磷脂、苯丙素及脂肪酸类成分见表3(94～125）。

3.5其他类

杨建波等[91]通过多种多种色谱技术、质谱和现代波谱学技术从首乌中得到一种新的木脂素酰胺类成分，何首乌庚素，他认为木脂素酰胺类可能为首乌中一类新的微量元素，需要进一步系统评价肝毒性和生物活性。王莹等[92]发现何首乌在炮制过程中会产生5-HMF，其在生品中未曾检测到。5-HMF的含量也随炮制的时间或次数的增加而逐渐增加。故她认为可以将5-HMF作为区别生熟首乌及炮制的终点性指标。何首乌中其他类成分见表3(126～156）和部分结构见图10(126～151）。

化学成分是药物起治疗或毒性作用的基础，但随着科学的进步，可以从药材中提取的化学成分愈来愈多，中药作用机制的研究也主要以单化学成分的作用机理为主，但正如中医药理论中整体观念一般，中药中各个化学成分也应具有一定的协同作用，何首乌毒性的物质基础被认为是蒽醌类及其他成分，但化学成分与成分之间是否存在协同导致增效减毒或毒性更强，需要进一步的交叉对比实验。

4、何首乌肝损伤研究

何首乌在临床中使用，大多以炮制品使用，故此，减毒及提升疗效成为了研究何首乌最重要的课题。Xing等[98]基于大鼠的药动学研究和体外抑制测定，认为何首乌尤其是生品极有可能通过细胞色素P450(CYP450）抑制作用引起毒性和药物相互作用，为临床上合理安全用药提供参考。Wei等[99]发现小鼠口服何首乌7天不会引起肝损伤。但何首乌会加速胆汁酸性肠肝循环，改变肠道胆汁酸组成，导致肠道中肝脏法尼醇X受体-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受体15信号的激活，进一步抑制胆固醇7α-羟化酶在肝脏中的表达。Han等[100]通过UHPLC/Q-Orbitrap-MS的代谢组学和相关性分析发现2种潜在的有毒化合物，emodin-8-O-glucoside and torachrysone-O-hexose，并认为，何首乌的最佳加工技术是在黑豆汤中蒸24 h，在该工艺下所有处理过的制何首乌样品均能降低L02细胞的细胞毒性。Chen等[101]在此基础上，发现了5种差异化合物α-阿拉伯糖、α-半乳糖、脯氨酸、大豆苷元异构体、染料木素异构体，可能是潜在活性成分，并认为小黑豆在降低何首乌毒性方面比大黑豆更有效，尤其以山东潍坊最佳，其次是河南商丘和东北地区。

图9 何首乌中黄酮类化学结构(67～88)

图1 0 何首乌中其他类成分化学结构(126～151)

涂灿等[102]通过对大鼠ig及检查肝脏病理学指标（丙氨酸氨基转移酶、天冬氨酸氨基转移酶、碱性磷酸酶等），来对比生药和炮制品的毒性差异，认为制首乌的毒性显著低于生品，且认为血清直接胆红素、总胆红素可早期反应肝损伤，可作为临床检测的敏感性指标。庞晶瑶等[103]从炮制工艺入手，采用化学指纹图谱等方法，以正常人肝细胞株L02为肝毒性评价指标，得出高压清蒸及高压黑豆汁蒸法毒性明显低于常压，蒸制5～6 h毒性可下降22.1%。李春雨等[104]运用UPLC-QTOF/MS分析结合偏最小二乘判别法（orthogonal partial least squares discriminant analysis,OPLS-DA）的分析方法，找到何首乌炮制减毒的潜在生物标志物，并在基因组百科全书（Kyoto encyclopedia of genes and genomes,KEGG）数据库构建起10个相关代谢通路，为首乌炮制减毒提供了参考依据。王燕青等[105]则采用小鼠的半数致死量、最大耐受量和最大给药量为指标，得出炮制的时间和辅料均对减毒有一定的影响。其得到的数据为临床用药安全性指标的数据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杨建波等[106]运用植物代谢组学技术，分析何首乌炮制前后的化学成分差异，认为其中45种成分可能是首乌炮制减毒的物质基础，可为后续的药品安全标准的制定提供科学参考价值。高涵等[107]通过自建双色荧光传感体系nanoflare测定肾细胞分泌的微小RNA-21(mi R-21）和mi R-200c表达，观察不同阶段制何首乌对肾细胞的毒性作用，其结果证明经过九蒸九晒后的制何首乌可以在细胞水平达到减毒的作用。刘亚蕾等[108]从辅料入手，采用UPLC-Q/TOF-MS收集不同辅料炮制首乌的化学信息，通过对比何首乌生品及不同辅料炮制品对人正常肝细胞系L02的生长抑制情况，得出高压黑豆拌蒸、高压大枣、高压米泔水炮品有相对较好的减毒效果，其中米泔水炮制减毒效果最佳。

5、药理作用研究

5.1抗阿茨海默症（Alzheimer′s disease,AD)

神经炎症，被认为是AD进展的关键因素，Gao等[109]从何首乌中四羟基二苯乙烯葡糖苷（2,3,5,4′-tetrahydroxystilbene-2-O-glucoside,TSG）入手，发现经过TSG给药后的AD小鼠学习记忆能力明显提高，可能是通过环鸟苷酸-腺苷酸合成酶（cyclic GMP-AMP synthase,c GAS）-干扰素基因刺激因子（stimulator of interferon genes,STING）依赖途径，并通过干扰c GAS-STING抑制剂触发NOD样受体热蛋白结构域相关蛋白3炎症小体激活以抑制神经炎症。Qian等[110]认为线粒体功能障碍导致氧自由基产生过多是阿尔茨海默病发生发展的重要事件。他们通过TSG合成了四羟基二苯乙烯糖苷衍生物，该衍生物有效性优于传统TSG，其提高了线粒体膜电位，降低了半胱天冬酶-3和Bcl-2相关X蛋白（Bcl-2 associated X protein,Bax）的基因和蛋白表达，增加了B细胞淋巴瘤-2(B-cell lymphoma-2,Bcl-2）的基因和蛋白表达。它可以穿过线粒体膜，并可能提供有效的保护，以防止阿尔茨海默病。

5.2调节胰岛素抵抗

Gu等[111]通过大鼠造模灌胃制首乌提取液或生理盐水，观测其空腹血糖、空腹胰高血糖素总胆固醇、三酰甘油等主要生化指标，得出制首乌不仅可以通过调节肠道微生态而逆转饮食引起的高血糖，还可以改善肝病。

5.3免疫调节

Gu等[112]分别提取生首乌和制首乌中的多糖进行体外免疫活性评价，发现生、制首乌均能著增强RAW 264.7细胞的吞噬能力和细胞因子m RNA的表达。此外，相对分子质量的制首乌多糖的免疫调节活性明显优于生首乌多糖。

5.4调血脂

胡菲菲等[113]在研究生、制何首乌对非酒精性脂肪性肝炎治疗的过程中发现，制首乌提取物比生首乌更能通过促进肝脏脂肪酸β氧化，减少肝脏脂质累积，从而达到调血脂的作用。

5.5其他

除上述作用外，何首乌还具有抗炎、抗肿瘤等作用。徐正哲等[114]以何首乌不同蒸制时间为变量，研究炮制时间与抗炎作用强弱的关系，得出以黑豆汁蒸制10 h为抗炎最优时间。李洪亮等[115]发现制何首乌醇提取物抑制脂代谢的关键转录因子固醇调节元件结合蛋白1(sterol regulatory elementbinding protein 1,SREBP1）诱导肿瘤内源性凋亡。杨念等[116]认为制何首乌中蒽醌类成分对肝癌细胞作用各异，鉴于大黄素在制首乌中含量最高，大黄素可能在制何首乌抑制肝癌脂代谢中发挥主要作用。

6、结语

通过利用Cite Space，从发文量、主要研究国家和机构、关键词及关键词突现性分析等方面，对何首乌研究发文进行了定量可视化分析，全面梳理了其领域的趋势和力量，揭示了目前及未来一段时间的研究热点为其肝损伤相关领域。中国作为中药何首乌的发源地，也是有关何首乌发文数量最多、中心性最强的国家，国内各个研究机构应起到领头羊的作用，进一步完善和深化何首乌的相关研究，同时不能忽视其对于AD、帕金森等病的治疗作用，更多的挖掘老药新用途、增强优化疗效及降低毒性等。但Cite Space只可以对文献的作者、国家、关键字等进行分析，无法对全文进行归纳总结，不能做相关文章的横向比对，如所用动物模型是否相同，所给药剂剂量是否存在差异，给药时间跨度等，故软件尚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何首乌作为生熟异用的代表性用药，其化学成分在炮制前后发生了显著的改变。现代的炮制工艺是在古法炮制工艺基础上的简化工艺，蒸制时间不能达到古代九蒸九制的时间要求，同时纵观现代各种炮制方式，炆首乌的炮制时间最长，相比较于生何首乌与制何首乌，其炮制后毒性是否是最低的，故可以通过将炆制时间，辅料多少、种类等为变量设计对比实验，同时引用其对大鼠肝脏指标影响来确定其减毒效果，从而找到药效最好、毒性最低的炮制工艺，为何首乌合理、安全用药提供科学依据。

化学成分是何首乌的物质基础，在考虑其对首乌肝毒性影响的前提下，也应该考虑人体的个体差异性，如性别、年龄及是否患有相关基础病等，并非所有人服用何首乌都会发生肝损伤，该原因是多样的，后续研究不仅可以从药物的物质基础入手，也可以从人体差异性快速筛选为切入点，深入的研究何首乌肝损伤的作用机制，进一步降低药物肝损伤的可能性，保障临床用药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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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资助: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82274362);

文章来源:王一俊,王丽明,刘霁虹,等.基于CiteSpace的何首乌炮制历史沿革及现代研究进展分析[J].中草药,2024,55(17):6089-6106.